第103章魔功盖世
祝玉妍自从『天魔大法』大成,重出江湖,至当街大胜风头最劲的元越泽后,
正式继傅采林之后成为『三大宗师』之一。
但她后来又委身于元越泽,虽在外界传闻中,她不知如何练得魔门至高无上,
较『天魔大法』还要高上一筹的『道心种魔大法』,实际上人们已经开始暗中猜
测她这『宗师』所含水分的多少。
今日,注定是个载入史册的日子。
三大总是聚首,祝玉妍更要亲自证明她的实力。
宁道奇拈须微笑道:「尊者看来过于着急,我们何不等一等正在赶过来的几
位看客?」
祝玉妍微微一笑,轻轻颌首。
半刻钟后,三个方向先后奔来三人。
宋师道扮的岳山、盖苏文,最后一个姗姗来迟的竟是刚刚经历过死斗的元越
泽。
与祝玉妍对望一眼,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元越泽站在庭院一角,负手默
然而立。
其余几人眼中皆闪过诧异的神色,要知道他们刚刚可是通过精神气息察觉到
元越泽已是强弩之末的,岂知短短时间内,他竟可再度恢复近四成的战斗力,这
是何等可怕的恢复力!
毕玄终于明白为何祝玉妍丝毫不被他的话语所影响了。
他本以为祝玉妍必然挂心元越泽的安危,所以话语中不断发动攻势,企图致
使她心烦气躁,心不定则气逆,露出破绽。岂知她一直是那副不在意的神情,起
初他只认为是祝玉妍故意为之,使他生出高深莫测的感觉,现在才知元越泽实力
的强横。
现在的元越泽战力虽不足,但若宁道奇、了空、毕玄三人合力,就算不能干
掉他,也可废了他。
可惜,他们不能这样做。
先不说祝玉妍这高人绝不会袖手旁观,另外那一副高深莫测模样的岳山到底
会否插手,都很难说,最重要的一点,他们若真的这样做,那将再无脸面在江湖
上立足。
毕玄、盖苏文都面色不善地盯着一直仰天望月的元越泽,心中却是无可奈何。
了空深深望了元越泽一眼,低声叹道:「施主这份修为,远胜我等,天下又
出了一位大宗师。」
他话语中没有丝毫做作,让人觉得他此言发自肺腑,元越泽对名声从不在意,
是以看都没有看他,只是轻摆了下手。
盖苏文被元越泽捉弄后,一直都藏在外宾馆内,生怕出来后被人背后指指点
点,他对元越泽的仇恨已经上升到了一个不能再高的高度,今日特地出来观战,
自然是希望元越泽一方大败。
宋师道则纯是为了观战而来,他不方便拒绝尹祖文与李渊的提议,但却以
『祝玉妍不同意决战日期提前』为理由,使李尹二人无话可说。他这么做,无非
是猜不透那二人的想法,只知道绝不应白白便宜他们,今日见白道高手齐出,分
别对付元越泽与祝玉妍,他隐约猜到该是白道与李渊之间有了某种猫腻,不用说,
自然是李世民做的中间人。
他很庆幸没有答应李尹二人。
祝玉妍如无重的柳絮一样飘如院落,道:「我们也该开始了,道兄请!」
周围数人同样落入无人的院中,盖苏文随手取出一支蜡烛,象征性点燃后,
擎在手中,朗声道:「苏文今日得见散真人与祝后一绝高下,幸何如之!」
没人有时间去多想他不提毕玄,究竟是何居心。
遥遥对峙的祝玉妍与宁道奇间,已经开始了气势角逐。
二人眼中神光闪烁,丝毫不让地对视。
当有若实质的两股精神连续碰撞至可摩擦出火花时,宁道奇负手背后,往前
跨出一大步,二人间距离倏地变为两丈。
一旁的毕玄、盖苏文亦不由得大吃一惊。须知在场几人都可以清楚感觉到祝
玉妍一直以气势紧锁宁道奇,对方若贸然有任何动作,在气机牵引下,必会惹得
祝玉妍狂攻猛击,岂知宁道奇这简单的一步,竟能把整个对峙的气场转移重心,
偏又能令人欲攻无从。就像两人角力,硬被对手突然扭得身子歪往一方,有力难
施。
他二人有此表现并不足为过,皆因他们都小看了祝玉妍,只观了空的肃穆模
样,当知情况绝非如此。
宁道奇又岂会发觉不到,于是微笑道:「尊者太吝啬啦,还要以『天魔大法』
打头阵。」
祝玉妍轻笑道:「玉妍突然想起三十年前与道兄一战,那时用的正是『天魔
大法』,不由得有些缅怀,道兄小心了!」
话音未落,双手缓缓抬起,两道迫人凌厉的气劲射向宁道奇。
宁道奇点头道:「尊者竟可以气凝带,威力比『天魔飘带』只强不弱。」
边说边挥出一袖,紧接着修- 长晶莹的双手仿佛从虚空中探出来一般,一左
一右迎上祝玉妍的气劲。
围观几人面现震惊同时,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喝起采来。盖因祝玉妍的两道气
劲已经让人无法分辨出其虚实,就如两道丝带一般,左边一道以直线前进,散发
着森寒气息,予人无坚不摧之感,另一道则是以波浪形状在前进,带着至阴至柔
的美态。精彩处尚不止这些,左边那道气劲竟是在前进过程中不带起半丝空气波
纹,反是右边那道发出刺耳的破风之声,围观几人可以清楚地感到啸声贯耳,彷
如厉鬼悲泣。
最让人莫名其妙的是她两股气劲行进速度异常地慢,慢到人人都以为至少需
要盖苏文手中的蜡烛燃掉一半,方可走完两丈空间,达到宁道奇身前,宁道奇那
平实无奇,毫无花巧的一招好象出得过早了。
实际情况当然非是如此,在场几人都非平庸之辈,岂会看不出祝玉妍的气劲
似慢实快,宁道奇的应对策略无任何问题。
高手相争,不容有失,即使只是毫厘之差。
「砰!」
电光石火间,气劲交击,二人同时错开一步。
宁道奇回复负手身后的姿态,气定神闲地道:「尊者这只用七分力的一击,
已可夺天地之造化,宁道奇真是愧对『宗师』一称。」
祝玉妍微笑道:「道兄客气了,只说道兄这份宠辱不惊地胸襟,足对得起宗
师之称。」
祝玉妍确是发自真心说出这番话,二人间因立场不同而敌对,这是谁都没办
法的事情,但宁道奇只凭最初的两句话,就知任何语言攻势都无法对祝玉妍的心
境产生影响,所以直接放弃心战,昂然迎战,一击过后,丝毫不掩饰心中对祝玉
妍的钦佩之意,确具大家风范。
一旁的毕玄反倒像是在哗众取宠。
祝玉妍又道:「我知道兄的『散手八扑』随心所欲、全无定法,但请原谅玉
妍只会再出数招,会否只可领略其中的几种精义,又或是全部,那就要看道兄了。」
大道至简至易,数起于一而终于九,『散手八扑』当然不是指八个招式,而
是指八种精义,其中任何一种精义皆是变化无穷,如天马行空般不受任何束缚规
限。
祝玉妍三十年前曾数次与宁道奇对决,对他的绝技当然了若指掌。
她这么说,也意味着不会再留手。
『道心种魔大法』究竟有多神奇?
没见过祝玉妍出手的几人几乎同时暗忖道。
宁道奇面色平静,心神进入无思无虑、无念无我的神秘道境之中,道:「尊
者请!」
祝玉妍微微一笑,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了依旧如玉石雕像般深情凝望星空的元越泽外,所有人心中一突,因为在
修为天人的精神感应下,他们清楚的意识到:祝玉妍的确凭空消失了,无论是身
体,还是气息,乃至精神。
这怎么可能!
可这完全违背常理的怪异感觉却是那样的真实。
宁道奇容色不变,缓缓闭上双眼,心境转入有无相生,更为高明的空明之境。
狂飙由四方八面旋风般卷来,充斥着整个院落。
凛冽的罡风激起泥雪纷扬,草树断折。
盖苏文本以真气护着的烛火亦受影响,开始忽明忽暗。
宁道奇就像处在威力狂猛的风暴核心处的一块大石,四周虽是无坚不摧的毁
灭性风力,他这一点却是岿然不动。
风暴倏止。
接着是一股沛然莫测的力量,把他向前吸引过去。
纵然宁道奇已臻入无上宁静地道家心境,不受周遭的天魔幻象影响,却依旧
被那股大力吸得右脚前移了半寸。
下一刻,祝玉妍似修落鬼魅由地狱冒出来般在他前方突然升起,一掌往他印
来,变幻无穷,快慢不定。
意识到前移寸许时,宁道奇知道他已落下风,而他本是处在万念俱寂的心境
中,本可意识到祝玉妍真正的攻击意图,哪知却丝毫把握不到她这一掌的力道与
来势,由此可见,祝玉妍的精神驾驭物质奇功不但已侵入,更是影响了他的心神。
宁道奇倏地睁开双目,精芒大盛,浑身散发出坚凝雄厚的凌厉气势,他清楚
地意识到祝玉妍这一掌笼天罩地,除硬拼一途外,再无另一选择,于是由无转有,
身形往前冲出,似扑非扑,若缓若快,速度上玄奥难测,却给人一种潇洒随意的
感觉,同一时间,他双手一曲一直,从袍袖探出,左手在前,掌变抓,抓变指,
最后以食指刺向祝玉妍那带着正反两种不同劲道,绞击而来的手掌,其变化之精
妙,令人叹为观止。
「轰!」
的一声气劲交击后,宁道奇往后飘退几大步,方才站稳。
祝玉妍却仿佛动都没动过的样子,负手含笑而立,赞许道:「道兄竟可挡住
玉妍自种魔大法大成后首次发出的全力一击,确不简单。」
宁道奇两边衣袖已被气劲鼓碎,颇为狼狈,但他毫不因落在下风而有颓丧之
色,反是欣然道:「种魔大法果真是神妙无比,宁某人亦要先后施出三种精义,
最终靠双手先后化力才可抵抗住尊者者一击。」
『散手八扑』的精要在乎一个『虚』字,虚能生气,故此虚无穷,清净致虚,
则此虚为实,虚实之间,态虽百殊,无非自然之道,玄之又玄,无大无小。正是
这样,宁道奇始能连出奇招,挡住祝玉妍这惊天动地的一掌。
初见种魔大法的毕玄与盖苏文面罩寒霜、神情肃穆。祝玉妍的实力远远超出
他们的想象,再加上一个元越泽,恐怕中原异日真会落到他们手里,外族的噩梦
也会在那一刻开始。
宁道奇继续道:「尊者武功已臻人所不能达的天人至境,化腐朽为神奇,绚
烂为平淡,虽只一掌,却使人感到内藏无尽的天机妙理。尤难得者,其中再无半
丝三十年前那股残杀众生的味道,尊者再请!」
话音刚落,忽然两手箕张,手如鸟啄,摆出架式,虽然优美好看,终是落于
有力,不合他老庄清净无为的风格,且主动请对手出招,更似有违他的作风。
祝玉妍玉手负后,笑道∶「道兄勿要客气!」
宁道奇哈哈大笑一声,倏地振衣前冲,两手化成似两头嘻玩的小鸟,在前方
闹斗追逐,你扑我啄,斗个不亦乐乎,往祝玉妍迫去。旋即脸上又现出似孩童弄
雀的天真神色,左顾右盼的瞧着两手虚拟的小鸟儿腾上跃下,追逐空中嘻玩的奇
异情况,令人感到有一株无形的树,而鸟儿则在树丫间活泼和充满生意的闹玩,
所有动作似无意出之,却又一丝不苟,虚实难辨。
五丈的距离渐渐缩短。
一直如局外人般看热闹的祝玉妍嘴角逸出笑意,对宁道奇出人意表的手法和
奇异的进攻方式毫不在意,莲足轻提踢出。
无论是宁道奇,还是观战几人,皆是面现讶色。
这简单一脚竟突破了时间的局限,使人的直觉感到在宁道奇击中祝玉妍前,
必会先给对方踢中。
这种在时间上快慢对立同存,既不合情理又诡异绝伦的怪招正是强调精神修
为的种魔大法的特征。
宁道奇双手开始幻化,两只鸟儿瞬间变成成百上千只的鸟群,他的每一个手
法,均以炉火纯清、出神人化的先天气功,织出无形而有实的气网,如蚕吐丝遥
遥罩向祝玉妍的小脚,而这真气的将在与她正面交锋的一刻积聚至爆发的巅峰。
祝玉妍油然一笑,那一脚依然出,但迅疾无比的一脚却变得缓慢如蜗牛上树,
那速度上的突然改变,只是看一眼便使人既不能相信,又难过得想发疯。
宁道奇此招虽是攻守兼备,继续前攻,但平静的心却被祝玉妍突变的速度激
起一波涟漪。
转瞬间,那慢得不能再慢的一脚已踢入宁道奇双手间。这是完全违反了时间
和空间的定律,在刚感到这一脚的缓慢时,它刺破气网,强冲入『鸟群』中。
宁道奇的双手活如真鸟般可钻进任何空档缝隙,对祝玉妍的一脚展开无隙不
入、水银泻地般地近身攻击,尘土飞扬里,两道人影闪电般移形换位,进退起落,
令人目眩。
一连串又好似只有一声的气劲交击声响过后,人影倏分。
宁道奇被迫得再退一步的瞬间,只见祝玉妍目射奇光,瞳孔紫芒大盛,缓缓
地道:「从无为变作有为,有力再归无为,进而有为而无,无为而有,老庄法旨,
到道兄手上已臻登峰造极之境。道兄留意,玉妍最后一招来了!」
最后一个字吐完,祝玉妍撮嘴尖啸,发出天魔音。
围观几人面色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就在祝玉妍没开口时,他们已听到天魔
音响起,事实偏偏是祝玉妍说完那么长一句后,才发出尖啸,修为如他们那般,
虽明知这是精神受影响而产生的错觉,却无法分清何为实?何为虚?这只说明一
点:祝玉妍的修为远在他们之上。
连元越泽也对这最后一招来了兴趣,转望过来。
所有人耳鼓均填满她惊天动地的尖啸声,就像在长途跋涉的荒漠旅途上,狂
猛风沙忽起,四方咆哮怒号,开始时已是短促有劲、刺激耳鼓,接着天魔音变成
无隙不入、似有实质的沙石,没头没脑铺天盖地的袭来。在魔音侵袭下,几人甚
至觉得连视线也变得糢糊不清,天地似若旋转,魔音像狂风怒涛般把他淹没。
紧接着,带起狂飚的气场倏地以宁道奇为中心收缩。
宁道奇忽地发觉周围一切都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了他和祝玉妍,后者衣衫
不动,长发逆飞,正一指向他刺来。
她似若在极远处,但又像近在眼前。
他知道在对方高明又神秘的精神压力下,自己心境已失,唯一能做的是化被
动为主动,于是鼓催起毕生功力,全身袍服鼓胀起来,呈现出无数的波纹,同时
双掌齐齐前按,掌劲周遭涌起无数气旋,往祝玉妍的剑指涌奔而去。
元越泽虚眯双目,他想起第一次读书时讨厌祝玉妍的原因,全因眼前祝玉妍
这蜕变自『天魔大法』玉石俱焚前奏的一招,勾起了他的回忆:最初讨厌祝玉妍
的理由自然是因为她在玉石俱焚的时候要拉徐子陵和师妃暄一起『上路』,待到
再读数次时,厌恶心尽去,寇仲也好,徐子陵也罢,在听到祝玉妍要与石之轩同
归于尽时,还不也是心中兴奋?徐子陵会说『祝玉妍用心狠毒』,那他算得上一
个『好鸟』吗?说到底,还是立场的差异。当然,其中也有魔门行事过激的原因
存在,但这种事亦是有其前因的。
其实谁都没有错,错只错在生在这中政教联系异常紧密的时代。
唉!
瞬间想起这些事情,元越泽嘴角逸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祝玉妍的剑指正好点在宁道奇的双掌最中心处。
没有发出半丝声响。
狂风骤起,乌云盖顶,星月无光。
盖苏文手中的蜡烛也被吹灭。
祝玉妍的美眸中闪烁着亮若星辰的妖异光芒,她已进入超凡入圣的境界里,
正把天地宇宙的能量以体内同流合污的道胎魔种作媒介,源源不绝地传入宁道奇
的经脉里。
没有人可挡得住这惊天地泣鬼神的进击。
除了他们拥有非凡身躯的一家。
宁道奇本可尝试将自身变成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容器,容纳祝玉妍的传过来的
真气,怎奈他已受伤,而且祝玉妍的来势太猛,他亦只有徒叹奈何。
了空第一时间抢上,掌抵宁道奇后背,低声道:「尊者!」
沉浸在武道颠峰的祝玉妍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立即强行收劲,震开了空二人。
了空二人口喷鲜血飞退,狼狈地坐在地上。
祝玉妍本是安然无恙,檀口却突然喷出一口血箭,软软地向后倒去。
元越泽身形一晃,在她跌倒前揽上她的柳腰。
真气互探,发觉她无大碍,元越泽二话不说,将他抱起,转眼已消失在众人
眼前。
宋师道静静离去,毕玄与盖苏文前行几步,来到宁道奇与了空面前,盖苏文
面带疑惑地道:「请问真人,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宁道奇眼中闪过一丝茫然,苦笑道:「若我猜得不错,祝后刚刚已突破天人
限制,但她放弃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无疑是在说祝玉妍在刚才一刹那间达到了学武人梦寐以求的破碎虚空境界。
这下不要说盖苏文,连毕玄都目瞪口呆,半晌后方惊讶道:「道兄为何如此
肯定?」
宁道奇摇头不语,了空凝望元越泽消失的方向,叹道:「我与道兄感觉无二,
具体却又说不上来,在碰到道兄的刹那,我察觉到祝后体内带着浩然之气的魔种
隐约透出爆发重生的气息,她不顾受伤也要强压下无边威力,所以才会吐血。」
毕玄不屑道:「红尘有何值得留恋?她经历过那么多,难道又沦陷在男女情
爱里?」
其他三人没有理他,只是不约而同地望向元越泽消失的方向。
祝玉妍的种魔大法之所以没能突破天人限制,还是在火候上,连向雨田都要
经过百年方能达至破碎境界,可知这条路绝不好走,但今日祝玉妍遇到了宁道奇
和了空,恰好她在最后一刻全情投入武道,与天心浑融为一,才有了那破碎的迹
象。
当战斗超越了江湖一般的仇杀斗争,便是对武道的追求,只有在剑锋相对的
时刻,生命才会显露它的真面目。
今晚的宁道奇和了空,对祝玉妍来说,就相当于蒙赤行之于传鹰,庞斑之于
浪翻云。
大唐里的高手水平还是太渣了!
元越泽与祝玉妍心有灵犀,自然明白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暗叹一句后,低
头对惬意闭着双眸的祝玉妍笑道:「怎么不想体会一下传闻中的『仙』的感觉吗?」
祝玉妍撇嘴道:「就像燕飞所说的那样,谁知道对面会是怎样的光景?我也
只是踏了小半步出去,还好收得及时,现在我对成仙成圣没一点兴趣,而且我们
不已是仙了吗?」
元越泽纠正道:「我们现在该是『怪物』才对。」
祝玉妍道:「还是有无数学武人憧憬破碎,的确难以想象。明明知道对面是
不可预测的空间,竟会舍弃这一世,苦苦追寻那秘不可知的世界。」
元越泽叹道:「人类好奇心有好处,也有坏处。所谓的『好奇害死猫』,大
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祝玉妍微微点头,此话一点都没错,她从前亦是个憧憬对面那不可预测空间
的人。
回到西苑,与还在的几女讲述了一下今日的遭遇,几人纷纷感叹。
独孤凤尚未回来,但也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一来她能否追上刘昱都很难说,
二来有云帅在,就算石之轩要擒住她,也只能是痴人说梦。
单美仙道:「佛道两家高手终于也吃瘪了,石之轩却不知为何追杀刘昱。」
婠婠接口道:「会否是还想吸些功力呢?」
元越泽抚着她的如云秀发,道:「有这个可能,刘昱这趟就算不死,也只有
夹着尾巴逃跑。」
宋玉致在一旁道:「二哥曾说过尹祖文告诉他石之轩会和白道在春节后对付
我们,怎么会提到春节前来呢?」
萧琲笑道:「你忘了继尹祖文之后,李渊也去求师道了吗?咦,不对!」
几人几乎同时知道了哪里不对。
按理说来,白道人都是谋定后动,他们今日行动该是与李唐高层策划好了的,
但想到李渊与席风的关系,大明尊教又与尹祖文勾结,结果今日尹祖文一伙人与
席风都没有现身,确实有点怪。
祝玉妍起身道:「我趁夜去探望一下清儿。」
元越泽拉住她道:「不急,『疗伤』后再说。」
几女俏脸同时飞红。
——
第104章计中有计
元越泽刚与诸女来过一次,舒服得想拉过单美仙再加挞伐时,单美仙突然神
秘一笑,探掌击向门口。
一声娇呼,莲柔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美目情热似火,水汪汪的满含诱惑,双颊潮红,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
在门外偷听至动情而被恢复少许的单美仙发觉。
若换成别人,此刻恐怕要窘迫得哭起来。莲柔素来大胆,也不说话,但大眼
睛却含情脉脉地盯着浑身赤裸的元越泽,一点不把其他偷笑的几女放在眼里。目
光瞥到他胯下那可怕的巨物时,莲柔不禁「啊!」
的一声轻呼出声来,显是被吓到了。
元越泽嘿嘿笑道:「我的大公主,你偷听有何感想?」
莲柔白了他一眼,硬气道:「人家只是路过,这就走。」
卫贞贞一把上前,按住她的双肩,笑道:「夫君还没下命令,你就敢走?」
其他几女笑着围上来,三两下就将莲柔剥了个精光。莲柔浑身晶莹如玉,雪
肤滑嫩,柔若无骨,一双塞外人特有明眸清澄犹如纯净的宝石,樱唇红润,惹人
垂涎,一双碗形的玉乳,柳腰纤细,结实的小腹平滑如缎,一双玉腿均匀修长,
一头柔细乌黑色长发,衬着如花般的脸颊,有些散乱地披在肩上秀丽妩媚,露着
醉人的模样。
众人围观,啧啧赞叹。莲柔也不遮拦,只是玉脸微红地娇嗔道:「人家若炼
化身体,也不比姐妹们差的!」
云玉真将一玲珑傲人的香躯靠在元越泽身上,一边以晶莹雪白的小手上五根
如葱如玉般的纤纤素指套弄着元越泽的长枪和下面那两颗黑丸,一边笑道:「不
知柔妹都会些什么呀?」
莲柔也不笨,听出她话中意思,白她一眼后,直接探过玉手,从她手中接过
元越泽的巨物,学着套弄起来。
元越泽则在一边挑逗着傅家姐妹。
云玉真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又娇笑道:「光用手可不行呢,姐妹们的本事可
比你厉害得多啦。」
莲柔略一犹豫,鼓起勇气,香唇轻分,檀口微张,轻轻含住枪头,接着下意
识地丁香暗吐,娇滑玉舌,生涩地舔了起来。
正在挑逗傅君瑜的元越泽舒服地闷哼一声,大嘴用力地吸起傅君瑜娇嫩的花
园,惹起傅君瑜大声浪叫。
莲柔羞红桃腮,微掩美眸,嘟起鲜红诱人的可爱小嘴,含弄着元越泽的巨物。
虽然有些恶心的感觉,她依旧新鲜好奇,刺激万分。香舌轻卷,柔舔着硕大无朋
的滚烫枪头的棱角。同时用一只雪白可爱的小手抚弄着下面的黑丸。
其他几女被这淫乱的场面影响得情欲又起,纷纷磨起镜来。
莲柔吐出巨物,小手飞快套弄的同时,与一边的云玉真接起吻来。与同性间
做这种事,令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兴奋和刺激。
那边的傅君瑜被元越泽手口交击,不片刻已泄身。
元越泽含着她香喷喷的淫水,扭头望向莲柔。她两只先手一上一下套弄着长
枪,螓首后仰,享受着云玉真红唇吻上她坚硬粉嫩乳头上的美妙奇怪感觉。
娇嫩的玉峰呈现在眼前,元越泽忍不住在上面摸了一把。莲柔像被电流击过,
在羞涩之余又涌来说不出的快感,那种感觉绝对不是同性亲吻所能给予的。
云玉真抬起头来,看着元越泽鼓起的腮帮,立即递过小嘴,将傅君瑜咸腻湿
滑的淫水吞下,接着又与元越泽一阵口舌纠缠。
莲柔看得目瞪口呆,玉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眼前的场面无论如何想都想不
出来。
元越泽放开云玉真,大手开始抚摸莲柔的全身,莲柔本就发热的身子变得滚
烫,毫不顾忌的呻吟起来。
元越泽的舌头沿着她嫩滑的肌肤,一路往下行动,最后停顿在两片美丽鲜嫩
的花瓣上。她的阴毛与其他几女不同,是褐色的,令元越泽大开眼界。同时灵活
的舌头开始对那片处女地展开强烈的进攻。
莲柔的玉体产生阵阵的抖动,在对方熟练的挑逗和周围几女磨镜时的动作和
淫声影响下,她的娇躯开始扭动,发出嘹亮的呻吟。
欲火迅速上升,莲柔软软地倒在大床中央,雪白的玉腿不自觉地紧紧夹在一
起,那双手也紧紧抓住床上的被褥。元越泽见时机成熟,翻身上去,分开她的修
长玉腿,火热巨物借着湿滑的玉露缓缓地插入。
长枪一下子突破处女膜,落红点点。
在欲仙欲死的快感中,下体突然遭受重创,莲柔不由地娇声呼痛,那双小手
也伸到元越泽胸前,欲将他推开。
元越泽慢慢蠕动巨物,同时爱抚着她的柔软玉峰,用舌头挑逗她的耳垂,在
她耳边温柔的说:「柔儿身体这样好,过一会就会舒适的。」
在他的轻柔蜜爱和其他几女放浪姿态的影响下,莲柔的浑身慢慢起了反应,
裂痛慢慢减轻,快感逐渐涌来。本来她就是在外面听人家春宫而情动,不过是由
于进来后心生羞意,却又要表现得满不在乎,注意力一转移,她的欲火自然降低,
直到此刻才被元越泽又引发出来。她僵硬的肌肉开始放松,腰身开始小幅度的扭
动,双手紧紧环在元越泽的背上。
恢复了点力气的傅君瑜也过来挑逗着她的敏感乳头,莲柔神智开始模糊。
元越泽加速抽插,巨物一下下击中花心,每次都让花瓣随着抽送进进出出。
莲柔觉得快感不间断的涌来,舒适让她张开樱唇,高高仰起下巴,不停的浪呻娇
吟,一双玉腿亢奋的盘在于虚雨的身上,小手乱抓,最后抓上傅君瑜丰满的玉乳,
胡乱的揉捏着,把傅君瑜刚刚平复下去的欲火又勾了起来。
莲柔一边与傅君瑜口舌纠缠,相互揉捏对方的乳房,同时腰身用力耸动,迎
合一下重似一下的撞击。元越泽只觉全身舒畅,下体传来阵阵酥麻,他开始加力
抽送,下下击中花心。莲柔的腰身拼命耸迎,娇躯剧烈的扭动。
数百下后,不但二人,其他磨镜的几女亦是大汗淋漓,情欲空前高涨。卧房
内的气氛淫荡无比。
两人腰身大幅度起伏。随着元越泽有节奏的大力撞击,莲柔猛地发出一声沉
闷的娇呼,她玉手用力地抓着傅君瑜的乳房,痛得傅君瑜叫了起来,但莲柔什么
也听不见,她大脑一片空白,娇躯死命弓起,将腰身挺到最大限度,花道一阵有
力的抽搐,一股火热的玉液由娇嫩的花心处疾喷而出。
元越泽疯狂连顶数十下,巨物狠狠地在莲柔的嫩滑花道里乱顶乱撞。一阵酥
麻袭遍全身,他停下动作,紧紧贴在莲柔的娇躯上,滚烫的玉液滋滋的射入她花
心上。
在这种刺激下,一波未平的莲柔又迎来了极乐的浪潮,诱人的雪臀再次死命
的往上挺去,丰满白嫩的玉体又是一阵猛烈抖动,下身不自主的颤抖收缩,又一
股阴精席卷喷射而出,花心疯狂地噬咬吸吮着紧顶在上面的枪头。
元越泽的巨物头部紧紧顶在她的花心上,像活塞一样深深陷在她的柔嫩子宫
口里,莲柔大口地呼吸着,抓着傅君瑜的玉手和死缠元越泽的浑圆玉腿在没半点
力气,整个人瘫软在床上,口中仍喃喃哼吟。
享受完她处女花心的美妙感觉后,元越泽拉过傅君瑜,展开与众女的又一轮
狂欢。
宽敞的卧房内弥漫着淡淡的yin糜气息。
几女几乎都已睡过去。
只余一左一右躺在元越泽身侧的单美仙与傅君婥还是清醒的。
微睁秀眸,望了一眼伏在元越泽身上呼呼大睡的莲柔,单美仙暗自失笑,随
即仰起春情未消的粉面,道:「夫君该去陪娘和师妹了吧?」
元越泽眼望天棚,道:「等一下吧,我在想该明日春节宴会时要怎样处理各
方人的攻势。」
傅君婥如水蛇般轻扭几下肉光致致的娇躯,闭着眼睛道:「他们敢来惹我们,
就要作好死的觉悟咯,这不是夫君的名言吗?」
单美仙笑道:「君婥也越来越不爱动脑子了。」
见傅君婥抬头望了过来,才继续解释道:「盖苏文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若
不从夫君身上讨点利息,那当街被夫君捉弄至失禁一事将成为他一生的污点,人
前人后,他都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洒脱做人。」
傅君婥恍然大悟。
盖苏文怎么说都是她的同胞,若他迫得紧了,一直都是无法无天的元越泽定
会毫不留情,比斗上当然不必担心,只是在语言争锋上,难免会落在下风,盖苏
文已知元越泽的强悍,虽然元越泽此刻并非万全状态,但老谋深算的盖苏文恐怕
不会真的动手,这样一来,二人的争斗就将仅限在舌战上,内容多少定会涉及到
高丽国,甚至它的历史。元越泽当然可以毫不留情地痛批夜郎自大的高丽人,可
傅君婥心中定不会舒服。
再非那个只懂舞刀弄剑的罗刹女冰雪聪明,瞬间把握到丈夫的心理,甜甜一
笑,腻声道:「西汉刘德曾说『修学好古,实事求是』、宋代朱熹曾说『格物致
知,理在事中』、明代王阳明又加上『知行合一』……哎哟!」
原来是元越泽的大手顺着她光滑的玉背滑到挺翘的香臀上,掐了一把,笑着
打断她道:「可别卖弄学问了。」
修- 长黛眉一蹙即舒,傅君婥嗔道:「这怎么是买弄,人家意思是说较中原
比起来,高丽的历史底蕴的确很可怜,夫君能为人家着想,已是难得,况且我们
早已定下高丽将来自治的计划,现在只是与盖苏文斗几句嘴又有何妨?」
稍微一停,声音转冷娇哼一声,道:「我过去几年一直派北方的消息网盯死
盖苏文,曾得知他先后数次拜访突厥、契丹、室韦、靺鞨等族,想想就没安什么
好心。」
单美仙叹道:「若说为自己的祖国,爱国人士做什么都很正常,但以眼下形
式看,现在对高丽最大的威胁,并非战乱纷争不断的中土,而是以扩张和征服为
最终目标的突厥人,盖苏文竟还会去拜访突厥。」
元越泽怪手轻抚刚刚破身的莲柔粉背,接口道:「我猜盖苏文也好,先下高
丽的当权者也罢,他们内心都很矛盾,一方面要联合周围诸族联合防备突厥,一
方面又怕中土一统后,统治者会踏上杨广覆辙,所以他们最理想的情况是支持突
厥人入侵中原,致泥足深陷,与中土来个两败俱伤。」
傅君婥玉容黯淡,道:「起初人家还在纳闷为何师傅不与高丽当权者说明情
况,但只看他『去』后,高丽人没用一年就把他忘记,反是推崇盖苏文这一点就
可知师傅当日的睿智,人,终究会湮灭在历史中,在这样混乱的世道中,师傅仅
剩下一个名号,再无任何影响力。」
元越泽香了一口她的秀额,安慰道:「别多想了,明日盖苏文若敢惹我,我
就再折辱他一番,但却不会杀了他」二女同时望上元越泽,美眸中带着浓重的惊
喜与情意。
入世数年,元越泽渐渐成熟了。届此中原大乱的时候,一旦杀了盖苏文,自
己的确爽了一时,却带来无数的后患,已变强大的李唐,如惊弓之鸟的诸外族必
定会再起阴谋之心,甚至勾结到一起,如此一来,受苦受难的还是中土百姓。
单美仙望了一眼被元越泽折磨得如烂泥一样睡在一旁的独孤凤,俏脸微红,
道:「可惜凤儿还是没追上刘昱,被他给跑掉了,石之轩会否追上呢?」
元越泽微微耸了下肩膀,刘昱既已逃走,那接下来长安局势就会清楚许多了,
不对!那圣使还没下落呢!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身上的莲柔「嘤咛」一声转醒,抬起炼化后更完美
的小脸,晶莹澈亮的明媚大眼睛带着朦胧之色,望上元越泽,娇喘细细地媚声道:
「夫君又变大了!」
身边两女同时垂头啐了一口。
她们对莲柔今晚与她们一同狂欢大感惊讶,要知道莲柔可还是个处子,外域
女子的热情大方,使得魔门中人都要汗颜。而刚刚她那句话的意思,两女再清楚
不过,只因她们都知道元越泽与莲柔还是紧密连在一起的。
但下一刻,她们都不由自主地将再度转热、柔弱无骨的玲珑玉体紧贴上元越
泽,因为元越泽的怪手已经不声不响地开始乱动,两个身体早被开发地熟透的女
子和容纳元越泽雄伟的公主哪能受得了这色魔的手段,立即迷失在其中,在娇羞
难耐中,身边两女将红透的玉颊紧贴上元越泽臂弯,娇躯轻扭,仿佛在配合元越
泽的怪手,找寻更大快慰似的,体质极佳的莲柔似乎不受破身疼痛所影响,一双
洁白如玉的藕臂缠上疼爱她的男子脖颈,献上娇艳欲滴的嫣- 红香唇,只片刻,
三女春- 情再被点燃,只知娇喘嘘嘘,莲柔终于还是受不了那壮硕『小邪皇』的
威力,本就未愈的伤口瞬间破裂,呻吟声已转痛苦,元越泽的神智立即清醒过来,
轻轻吻去她白多红少粉面上的泪珠,道:「是我不好,还疼不疼了?」
身边两女也渐渐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帮着安慰莲柔,半晌后,莲柔才破
涕为笑,白了元越泽一眼,道:「今日闲聊时,人家才知道婠婠姐这几日收获不
小呢,夫君还不去看看她和玉妍姐吗?」
元越泽三人面露喜色,要知道婠婠除了练功,只有一个任务,就是暗中监视
裴寂与胡小仙所提到的『不简单』的柴家,若真有发现,那对元越泽来说绝对是
个好线索。
轻抚她的秀发,元越泽迫不及待地道:「公主快告诉我吧,美仙她们俩也该
等不及了。」
莲柔嗔道:「你要和爹一样叫人家柔儿!」
再看一眼同样迫不及待的二女,莲柔道:「那你等下见到婠婠姐时,可要装
做不知道的样子,否则她定不会放过人家!」
三人一同失笑,看来这鬼点子不少的西突厥公主还是不敌小魔女啊!
莲柔继续道:「婠婠姐说今日黄昏时,曾有人鬼鬼祟祟地进入裴寂府,再跟
踪回去时,发现那人竟是柴府之人。」
元越泽赞道:「做得好,看来我要夜探一下这两家才好。」
单美仙笑道:「夫君如今可是伤重之人,这等事,只要我们几人做就可以。」
边说边与傅君婥起身穿衣。
元越泽放下面带倦色的莲柔,将她拍睡后,起身向祝玉妍师徒的房间走去。
半个时辰后。
贵宾馆外的一颗大树上,一身着夜行衣,佝偻瘦小的男子打了个哈欠,轻声
自言自语道:「奶奶的,老子堂堂『天听』竟会在这里听春宫戏,这姓元的『战
力』果真不俗,休息片刻就能再战,难怪有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妻妾,啧啧,若他
死了,我也讨两个来泄泄火,只听这娘- 们嘹亮诱- 人的叫声,就叫人心痒痒。」
蓦地,他的表情转为僵硬。
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不知何时架上了他的脖颈。
这地点极为隐秘,连卫兵都无法察觉到,元越泽与他的妻妾该还在翻云覆雨,
那背后的人又是谁?
念头未已,他已被点上昏穴,失去知觉。
戌时之末。
柴府后院角落里的一间不起眼的阁楼。
这阁楼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印象,里面若隐若现的微弱灯火更加剧了这种感
觉。
裴寂与席风对坐在小几旁,互相打量着对方。
良久,席风方道:「想不到裴大人亦是我圣教之人,小弟潜在宫中这么久,
都没能发觉到,佩服佩服。」
裴寂道:「席先生竟可在冷宫潜伏这么久,我也没察觉到,佩服佩服。」
两人相视而笑。
席风又感慨道:「小弟本名烈风,与狂雷大哥为圣尊座下两大神将,席风这
名字用的久了,渐渐都要忘记自己的本名。」
裴寂亦油然道:「我自从十四岁那年任了州主簿,得遇圣尊,被传圣教无上
心法,转眼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回想最初他安排我在太原任晋阳宫的副监,与
当时的太原留守李渊套关系,再到后来起兵、入关、立唐,每一步都被圣尊提前
算到,可惜这次没能见到他,三十年未见,不知他修为到了何种境界。」
席风道:「小弟因被李渊藏在深宫做护卫,亦只见到圣尊两面,他一向神出
鬼没,裴兄不是收到圣尊的亲笔信了嘛!至于修为,说出来恐怕裴兄会大吃一惊,
我圣教典籍所记载前人拓引在和氏壁中的『战神图录』已于数月前被圣尊得到,
若有一段时间加以练习,整个天下还不都是我圣教的!」
裴寂低头喝茶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旋即抬头惊讶道:「和氏
壁不是被寇仲那两个小子偷去了吗?」
席风摇头道:「详细经过我也不清楚,因与圣尊一同诛杀元越泽时,我受了
些伤,圣尊为我疗伤时说过几句,嘿!说来恐怕裴兄不信,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圣
尊真身,他的外貌竟只得三十岁的样子。」
裴寂羡慕地道:「小弟可就没席兄这福气了,不过那元越泽果真可怕,今日
城东与城外的强大精神波动,席兄该也感觉到了吧,白道终于出手了,哼!不过
败得很惨!」
席风左右看了一眼小厅,裴寂微笑道:「席兄不必担心,柴慎与我有过命交
情,我为他柴家争取过许多东西,这楼本是有条通往城外的地道,小弟专门留着
逃生的,任谁也想不到我与柴绍的父亲关系不一般。前几日我隐约感觉到有人在
监视我,定是元越泽派来的高手,但今日他与祝玉妍全部受伤,我又派了藏在府
中供养了十几年的监听高手去盯着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席风点了点头,道:「裴兄万不可轻视元越泽此子,本来当日围攻他时,圣
尊亦叫出了安排在李渊身边多年的我圣教神秘好手一起,但他一招就被元越泽击
杀。今日李渊派我去趁四大秃头与元越泽斗个两败俱伤时下手,我到时,元越泽
竟已恢复三成战斗力,所以我略一思索,打算干掉四大秃头,嫁祸给元越泽。岂
知负伤的四大秃头一点都不简单,我只能勉强伤了智慧老和尚。」
裴寂诧异道:「那席兄还如何在宫里潜伏下去?」
席风笑道:「小弟自有办法不被那四个老和尚认出来,李渊那里,我只要撒
个谎就可以了。」
裴寂点头道:「席风过真不简单,接下面我们可以静等下一步计划……」
话音未落时,他面色一沉,望向门口。
席风则转头望向紧关着的木窗。
玉鹤庵后堂禅房。
宁道奇、了空、嘉祥、道信、帝心围着精致的圆桌而坐,而主位上的人赫然
是梵清惠。
慈航静斋斋主竟法驾亲临。
他们全部进入禅境中,看各自的脸色,伤势已恢复许多。
「笃笃!」
两声敲门声后,随着了空一句:「请进。」
两人并肩走入门口。
身着便服的李世民与穿着淡素尼服的师妃暄。
几人迅速从禅境中恢复过来,李世民恭敬施礼后,道:「斋主与几位前辈的
恩情,世民与李家永世不忘,今晚打扰诸位前辈静修,失礼之处还请几位前辈谅
解。」
几人面带询问地望了一眼玉容平静的师妃暄,得到安心的眼神后,梵清惠方
道:「若秦王不介意,贫尼就叫你世民可好?不必客气,请坐吧。」
李世民受宠若惊点头称是,虽是见惯了大场面,却依旧略显拘谨地坐下。师
妃暄则回到梵清惠左后方,垂首跪坐。
堂内恢复平静,李世民在名利场长大,却出奇地没有一丝烦躁感,在场几位
皆是修为天人,超凡脱俗之人,与他们坐在一起,自己身上的俗气都好似被冲淡
了许多。
良久,梵清惠始开口感叹道:「这次的失败,全在贫尼大意,小看了那邪人
与祝玉妍,差点害死智慧大师,罪过罪过。」
帝心低喧佛号,道:「际此道消魔长的时刻,斋主不顾自毁修行,为天下苍
生除魔的高尚情操让人敬佩,我们几个老秃自然也要尽力,智慧大师之事,就不
必放在心上了。」
李世民低声道:「那偷袭四位大师的蒙面人会否就是易容后再杀回去的元越
泽?」
道信摇头道:「绝不可能,他们身材相差很大,最主要还在气质上,元兄弟
虽名为魔门中人,但他无论真气,剑法都带着道家平和浩瀚的气息,反是那偷袭
我们的人,一身邪气。」
嘉祥不禁想到了元越泽所说的『邪剑』,那自嘲的口吻对四大圣僧来说,简
直就是个讽刺,于是无奈苦笑道:「可惜了那么一个有佛性的人,唉!」
李世民道:「父皇前几日曾派出高官厚禄请出山的早年好友『矛妖』颜平照
先生偷袭元越泽,岂知却落了个惨死的下场,他身边还有个魔功盖世的祝玉妍,
想再动他,太难了。」
此话一出,堂内重归平静。
梵清惠几人自从听宁道奇讲述祝玉妍可破空而去一事后,都在避免提及她,
如今被不知情的李世民提起,几个修为高绝的世外高人面色亦沉静不下去,纷纷
无奈叹息。
这事确实过于讽刺,一个杀人如麻的魔门中人,竟可比他们这些脱离红尘、
潜心修道、无欲无求的白道中人更快一步攀上天道。更可笑的是,那魔门中人竟
想都不想就放弃了这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对此,连心境修为如了空、宁道奇、
梵清惠者亦为之不解。
一袭粗布白衣不但没有盖住师妃暄动人心弦的风姿,反是将她空山灵雨般秀
丽的轮廓和清逸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恬淡气质完全显露,她低垂螓首,秀眸中射出
复杂难明的神色。
自师门传下来的典籍中,她知道修天道者必须要断绝七情六欲,皆因欲- 望
与感情是很难受人控制的,修道者就如怒海波涛中的小舟,只要一个失神,就会
沦落为七情六欲的奴隶,再难翻身。祝玉妍却偏偏突破了天人限制,这对她的思
想带来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入世的修道者,最难过的自然是情关,在祝玉妍这
个先例下,师妃暄心中不期然闪过一个想法:情关真的必须要过吗?
心魔,就这样悄悄地滋生。
事情当然不是她所想那样,想大侠传鹰马踏虚空、破碎而去前,仍搂着『红
粉艳后』祁碧芍的身恸悲不已。佛祖释迦寂灭前苦口婆心警告世人生死间可畏处,
可知有情无情,实与能否超越天人之界,无甚关连。
师妃暄不知道传鹰,却知道佛祖之事,她的疑惑越来越大。
梵清惠动也不动地道:「暄儿是否有话要说?」
知道自己心跳突然加速,引起了师傅的注意,师妃暄轻声道:「元公子与弟
子说过他没有铲除佛道的心,只想为魔门争取正当的生存空间,而且师傅也知祝
后这几年一直致力于修改魔门制度……」
虽然师妃暄所说的都是事实,梵清惠依旧失声笑道:「暄儿太小看你的对手
了。」
李世民这才知道梵清惠为何突然下山,亲自策划这次『灭魔行动』。
他们先是偶然发觉到元越泽这几日都在盯着一个平凡的山丘,便在猜测那里
的不对劲之处,待到元越泽与刘昱打斗起来,消息迅速传入城内,白道高手立即
决定行动,趁机阻截元越泽,虽说是浑水摸鱼,有损名声,但他们是为天下苍生,
所以并不在乎这些。而李世民前几日提点元越泽李元吉欲在春节后害他一家,实
际上只是为转移他的注意力而已。只可惜,这么周密的行动,依然以失败告终,
白道还差点损失一位高手。
这就是他们小看了元越泽的代价。
梵清惠淡淡道:「我知了空师兄、道兄及几位大师对元越泽印象不差,但想
想他是如何得到洛阳的,又是如何对待我佛门的,他一直暗藏真正实力,若非今
日四位圣僧出手,天下人还不知要被他骗多久。妃暄也说过寇仲与徐子陵明知元
越泽是魔门中人,还与他保持密切关系,原因竟是当日元越泽慷慨地送了少帅军
百万两白银,此举不但收买少帅军的信任,更使当地百姓赞不绝口。由此可知此
子绝非表面那样淡然,反是极具魔门中人的阴险特色,包藏祸心,心机深沉。我
下山前曾收到探子消息,襄阳已被沈落雁攻陷,寇仲与徐子陵二人骗过所有人,
日夜不停赶路,三日就回到彭城,暗中发兵,以雷霆之势夺取钟离、东海二郡,
还发出檄文,斥责辅公祏早年击杀李子通,雀巢鸠占,准备进军扬州。」
了空几人默然无语,师妃暄垂着头,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样的表情。
元越泽若在这里,定会指着梵清惠小巧鼻子大骂: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
们自己小看我,反过来却说我隐藏实力,真他娘的!
李世民面色凛然,问道:「斋主可知宋阀与林世宏、萧铣都是何表现?」
他这一问大有深意。在沈落雁已经到达长江以北的情况下,辅公祏与扬州的
命运将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南方三大势力的动向。
梵清惠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秋水明眸中闪过一丝黯然,旋即平静地道:
「宋阀一直不出,林世宏已到襄阳与沈落雁会过面,萧铣受沈落雁牵制,镇兵四
十万,动也不动。」
李世民暗叫不好,这不意味着扬州早晚都会落到少帅军的手上吗!如果真是
那样的话,天下将会是『四星拱照』的局面,中央的元越泽、东方的少帅军、北
方的大夏军、西方的李唐军。在李唐已得巴蜀的情形下,其他三军就算不联合起
来,其控制的区域和军队,对李唐一统中原都是极大的障碍。反观南方的瞻前顾
后的萧铣和失去『天刀』宋缺的宋阀,都要弱上许多。
梵清惠幽幽地轻叹了口气,像是在对众人诉说,又仿佛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贫尼这次出山,就是不忍看苍生祸害延续,元越泽若真是淡泊之人,为何听了
劝告还一心坚持与大唐作对?这不是逆天而行又是什么?」
这才是梵清惠真正出山的目的,原本在李唐重现战国末期强秦的形势,天下
走势几乎定型,哪知却被疯狂扩张的少帅军与沈落雁打乱阵脚,元越泽更是头倔
驴,你说的什么现状我都点头,但是心里就是不同意归隐。秉着不容有一丝闪失
的剑道精神,梵清惠要把一切可怕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才有此次出山联络白道
高手之举。
李世民知道眼前这中原武林的精神领袖是在提点自己,连忙起立,恭敬施礼,
面色诚恳地道:「斋主的言行教诲如暮鼓晨钟,世民定铭刻肺腑,您心怀万民的
伟大情怀,更是让世民惭愧万分,只是父皇和太子、王弟那里……唉!」
了空沉声道:「你父皇过于优柔寡断,我们已提醒他连贵妃腹中胎儿是杨虚
彦的骨肉,他竟要等孩子生下来滴血认清,白白看着杨虚彦在长安城出没。唉!
我们始终是遁入空门的方外之人,力量微薄,能帮的也仅此而已。但太子与突厥
人关系亲密,齐王又与魔门之人暗通款曲,以诡计害你,就算你们是一奶同胞,
但也该知政治是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的,罢了,贫僧语无伦次,秦王不要计较。」
想到已经破坏了李元吉春猎时的计划,收缴他们暗中藏好的火器的李世民苦
笑道:「禅主一片苦心,世民岂会不知,但兄弟相残这种事,世民还是下不了手。」
顿了一顿,又道:「听师小姐说斋主明日就要回静斋,世民届时再来相送。」
梵清惠点了点头,闭上双眼。
李世民施礼后转身离去。
-
第105章计中有计
席风神情冷峻,暗中催发的起誓不住凝累增强,语调却平静无波,冷然道:
「两位都是元夫人吧?如何称呼?」
单美仙负手站在门口,傅君婥抱剑斜依木窗。
门窗没有丝毫被打开过的迹象,二女就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
若论修为,元越泽一家人中,这二女足可与祝玉妍不相上下,不过是『道心
种魔大法』带着神秘的宗教色彩与千年传承的威名,才是祝玉妍风头更胜。事实
上单美仙改良后的『天魔大法』与傅君婥的『御剑神诀』的威力丝毫不逊于『道
心种魔大法』,当然,这是在她们都精通元越泽自创的那套古怪的练气法门的前
提下。
堂内气氛骤转沉凝紧张。
单美仙丝毫不受席风催发出来的有若将厅内以实质充塞的可怕气劲所影响,
反是微笑道:「裴大人竟是大明圣尊座下的圣使,妾身注意你很久了。」
明白到一场硬仗在所难免,眼前着看似柔弱、貌赛天仙的女子绝非寻常角色
的裴寂哈哈一笑,起身道:「夫人竟会挂念起我来,裴寂幸何如之!」
嘴里虽然这样说,面部表情却越发地沉冷。
金光一闪,长枪已来到席风手上,在灯火下闪着诡异金芒的枪尖遥遥指着傅
君婥,气机锁死她后,目光闪闪地盯着她,冷冷地道:「圣尊说过与元越泽仇恨
早该了结,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我圣教作对,莫不是以为我们怕了你们?」
傅君婥娇哼道:「你们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们的圣尊既是说过不再打中
原的主意,为何还留你们二人在此?这不是欲盖弥彰又是什么?」
席风闷哼道:「那就让席某人见识一下夫人的手段!」
傅君婥微微一笑,轻盈跃下窗台站直娇躯,接着一股凛冽的气势,越过近四
丈的空间,朝席风迫涌过去,席风的劲装下摆与头发立即应劲拂动。
席风面色沉凝,使人晓得他正在承担傅君婥气劲惊人的压力。而站在他身旁
一丈不到的裴寂与门口的单美仙反倒没有半点不适,足可见傅君婥对真气运用拿
捏的精准与出神入化。
单美仙缓缓伸出一对晶莹修- 长,如羊脂白玉的手掌,微笑道:「裴大人若
不束手就擒,妾身就只好不客气啦!」
她的一笑宛若百花怒放,予人无比的舒畅感,但裴寂却无端地冒起冷汗,他
清楚感觉到那慢得不象话的一对玉掌正在随前伸而凝聚起浩瀚气劲,若让她将双
掌伸直后再动手,那裴寂恐怕再无胜算,因为他明白那一刻将是单美仙气势到达
顶峰的时刻。
此刻若有旁观者在,定会看得透不过气来。
裴寂突然大笑一声,道:「一旦动起手来,夫人们恐怕得不到什么好处,这
里可是柴家的府第!」
二女气势顿减,还未等裴寂高兴,疯狂的气劲又压了过来。
单美仙笑道:「我猜裴大人到这里,柴府恐怕只有寥寥几人才知道。还有,
若我估计不错的话,这小楼该是柴府的禁地,否则裴大人如何把这里当成最后逃
命的地方呢?」
裴寂面罩寒霜,晓得刚才与席风对话的一大半都被这二女听了去。他本意只
是要迫走二女,再图其他打算,哪知被心思通透的单美仙猜到他的弱点,当即哑
口无言。
他的心战失效了。
只从他的表情上看,单美仙就知道自己猜得不错。
裴寂对眼精芒隐现,突然低喝一声,手腕动都没动,一把长铁扇就已出现在
右手上,这正是他以之会遍天下豪杰的『忘形扇』,同时身形如鬼魅般前欺,带
起一股凛冽的杀气,隔空排向手掌尚未伸直、衣衫被他的劲力刮得猎猎作响的单
美仙。
只这简单的起手势,可知他一直都在隐藏实力,就算不如席风,该也相去不
远。
几乎同一时间,席风手中金枪一抖,森寒恐怖的杀气立即弥漫开来,一条活
灵活现的金色巨龙舞动着疯狂扑向傅君婥,宛若要将这小小人类吞噬一样。
傅君婥美眸中煞气毕露,她察觉得到这凝聚席风颠峰修为一枪的高明之处,
只见这一枪在行进过程中力道,角度不停地变化,先如长江大河般卷起一波又一
波的巨浪,接着又幻化出千万条金龙,漫天钻动,划过四丈空间,电光火石间攻
至她眼前时,又变为一枪,至刚至猛,无坚不摧。
如此枪法,当真天下无人可出其右,不知沈落雁的银枪对上他会是怎样的情
景。
暗叹一句,傅君婥如葱玉指捏剑,隔空遥引,『御虚宝剑』随之出鞘,没有
带起半分声响和半丝气流,在空中画出一道超乎了任何世俗之美的弧线,慢慢地
迎上席风的金枪。
裴寂的铁扇聚成一点尖锐的寒气,破空点向单美仙的咽喉,手法残忍至极。
整个厅内骤起变化。
空间扭曲,不远处的席风二人亦好似成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大天魔场。
单美仙右手负后,左手撮掌成刀,斜劈向裴寂凌厉凶狠的铁扇。
一声似是气劲又似金铁交击、沉闷中带着让人胸闷难受的刺耳声响过后,两
股气流涡漩突向四周激射,附近家俱桌椅,风扫落叶般翻腾破裂,滚往四方。
单美仙与傅君婥被迫到门窗外。
二女丝毫没有沮丧,反是面带微笑地对视一眼,点头后再跃入漆黑的厅内。
飞速奔跑在长长的地道中,席风道:「裴兄这条地道有几个出口?」
裴寂面色沉着,缓缓地道:「这只是柴府兴建时所挖的地道,听柴慎说有两
个出口。」
这人的确不简单,作为圣使,他的修为远在王世充之上。因为人在全速驰掠
时,体内血气真劲的运行都处于颠峰,若同时扬声说话,自然而然会说得既亢促
又迅快,表里一致。即便是已达一流高手境界者,也仅能保持声调的平和,但如
裴寂般说话的速度和奔行的速度的截然相反,正显示出他可违反天然的常规,臻
至可完全控制气劲和声音的发放,裴寂的武功恐怕已臻达大师级的境界。
席风道:「那两个贱- 人稍后应该也会找到入口进入,我们必须分开走,裴
兄认为如何?」
裴寂点头道:「再奔半里路,前方就是岔口,只要躲过那两个婆娘的追杀,
我明日与李渊打过招呼,可直接住在宫内,他们也无可奈何。」
席风道:「不知圣尊身在何处,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皇宫怕是回不去了,
裴兄保重。」
岔口已在前方,竟有六个之多。
由裴寂的话,可知这六个出口中只有两个是通往地面的,其他四个该是死胡
同。
为席风指明正确出口后,席风道:「若有明使,出兴于世。」
裴寂答道:「教化众生,令脱诸苦。」
接着,两道人影没入岔口。
单美仙二女随后赶至,见到六个洞口时,不禁呆住了。
傅君婥道:「姐姐可有法子?」
单美仙秀眉紧蹙,摇头道:「修为像他们那般,毛孔完全可以闭合,空气中
找不到半丝气息的痕迹,就更不要说循足迹了。」
傅君婥断然道:「机不可失,唯有赌一把!」
单美仙点头后,二女的身影亦没入洞口。
或许是上天的捉弄,单美仙竟和裴寂选的是一条道,反观傅君婥却选了个死
胡同,席风的命真够大的。
元越泽提着那被单美仙二女抓回来,自称叫『天听』的猥琐男的尸体,如树
叶一样飘出西苑。
他们什么也没问到,婠婠说起探察到有人秘密来往于裴府与柴府一事,单美
仙二女自然先探柴府,因为裴寂若有什么神秘活动,定不会在自己府内进行,没
想到还真被她二人碰对了。
元越泽继续审问,哪知这男子除了被裴寂派来偷听外,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知
道,毫不留手干掉他后,安抚一番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浑身酸软无力的祝玉妍与
婠婠,独自去找白清儿。
裴寂的马脚终于露出来了,他供养这自大的『天听』十年,也没发挥出什么
作用,美仙与君婥该可以活捉他,或者杀死也没关系。
元越泽将那尸体埋到宫外一处荒芜的角落,暗忖一句后,奔往尹祖文的府邸。
祝玉妍告诉他,她可以清楚感受到白清儿的急噪情绪,所以有必要去亲自看
一眼。
白清儿正与前来探望她的闻采婷同床窃窃私语,说些女儿家的私房话儿,不
时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不经意间望向闻采婷的背后时,白清儿表情一僵,接着变为古怪,道了句:
「婷师叔,天晚了,睡吧!」
后,玉手有抬,打出一道掌风,将本就不明亮的蜡烛打灭。
与她面对面侧卧的闻采婷奇道:「怎么了?」
接着转身扭头望去,正好靠在一个宽阔的胸膛上,翘臀明显被某种再熟悉不
过的『怪东西』给顶住了,使她差点叫出声来。
一双大手飞快盖上她的朱唇,元越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轻声道:「婷大姐,
是我!」
见闻采婷微微点头,元越泽才放开她,轻跃起挤入二女中间,一手抱一个,
各香一口她们的粉脸,惬意地呼了口气,眼睛直勾勾地盯向屋顶。
白清儿小嘴贴上他的耳朵,吐气如兰,道:「大声说话可以吗?」
元越泽嘿嘿一笑,扭头又欲亲她,被推开后,才得意地道:「当然,天魔气
场,名不虚传。」
二女同时「扑哧」娇笑出声来。
白清儿道:「公子怎么进来的?吓死人了。」
元越泽知她心思缜密,于是安慰道:「放心吧,我进来时府里的人几乎都睡
着了,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里,尹祖文就不能把你安排在一个好点的地方吗?」
接着对另一边娇躯略微颤抖,如鸵鸟般伏在他臂弯里,一言不发的闻采婷调
笑道:「婷大姐说对不?是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过往面首无数的阴癸派荡- 女此际竟是窘迫得不敢答话,闻言后娇躯抖得更
厉害。元越泽想起祝玉妍的话,忙道:「大姐勿怪我无礼,实是小弟对你情难自
禁。」
闻采婷颤声道:「不要说了!」
接着就欲挣扎出去,奈何不敌元越泽的力气,越挣扎二人间摩擦越剧烈,一
股股电流窜入她的四肢百骸,太久没沾过男人的她怕受不了,立即不敢再动,却
不说一句话。
白清儿在一侧嗔道:「都怪你,吓坏婷师叔了,清儿没说错吧,若说脸皮厚,
公子认第二,天下没有人敢认第一,嘻嘻!」
原来被元越泽的怪手呵了几下痒,忍不住笑出声来。
停下后,元越泽方道:「玉妍说察觉到你心情急噪,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谈正经事时,元越泽再无半分说笑模样。
白清儿道:「在香家垮后,尹祖文和许留宗已投靠石之轩,清儿偷听到石之
轩说杨虚彦也再次臣服于他之下,杨虚彦与太子党勾结,要在春节当天击杀李世
民,嫁祸给公子,但详细计划清儿却没听到,请公子原谅。」
元越泽轻抽了一下她有弹性的香臀,笑道:「告诉你要叫夫君的,怎么还不
改口。」
要害被袭,与他亲密接触,本就情难自禁的白清儿轻吟一声,低声唤了句
「夫君」元越泽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皱眉思索起来。
他突然明白为何击杀李世民的计划会变来变去了。最初,他听到杨虚彦与香
玉山的对话时,对方是诱他上当,当时的计划的确是如侯希白后来告诉他那样,
是在春猎时进行的,但前几日李世民缴获大批火器一事已经轰动长安,只不过被
香家倒台一事盖过了风头。回想起来,该是李世民得到杨珪媚的消息后,一直都
在暗中调查,才能截获这批火器。一计不成,自然再生一计,吃了暗亏的太子党
怎会善罢甘休,于是才计划提前。但在他们的认知里,元越泽该是上当的,怎可
能还在春节这一天发动攻击呢?想起与侯希白在大街上相遇,再到他的小居一事,
元越泽脑中闪过明悟,任他二人当时再低调,也依旧受人瞩目,长安城内太子党
耳目众多,怎可能不将此事告知杨虚彦?他为人狡诈、诡计多端,或许早就从佛
道两家知道连贵妃的孩子是他的骨肉,警告李渊一事推测出侯希白暗中探听到他
的秘密之事,侯希白将他们欲在春猎时击杀李世民的计划告诉给元越泽也是再自
然不过的事,于是将错就错,计划提到春节,妄图使元越泽再也摸不透他们的真
实意图。
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二女听后,恢复平静的闻采婷终于再开口了,只听她呖声
道:「果如清儿所讲,公子若动起脑来,真没几个人是你对手。」
接着她一声轻呼。
原来元越泽大嘴又偷袭了她的樱唇一下,嘿嘿笑道:「大姐过奖啦!我只是
觉得动脑子太累人。」
白清儿在一旁沉吟道:「今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尹府的许多高手都出动了,
直到很晚才一脸疲倦地回来,早早入睡,否则夫君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潜进来。」
以她们二人目前修为,的确无法察觉到整个城内强大的精神气息。
元越泽将今日的事说了一遍,其中的惊险处听得二女惊呼连连,最后元越泽
道:「我还在想尹祖文为何不去拣便宜呢,估计是石之轩欲擒刘昱的心过于急切,
所以才命令尹祖文等高手过去缉拿受伤的刘昱,按清儿的形容,刘昱一定是安全
逃脱了。」
白清儿小手轻拍元越泽的胸膛,道:「夫君以一人之力,自创剑法独战四大
圣僧而不落下风,为什么没能与师尊那样突破天人限制呢?」
元越泽失笑道:「突破不但需要势均力敌的对手,更要看你自己的心境,我
隐约察觉四大圣僧全力攻击我的那一刻,我没有真正进入超凡入圣的境界中,无
法突破也是自然的。」
闻采婷失声道:「那岂不是说公子还未尽全力?」
元越泽点了点头。
他才多大年纪!这具非凡的身躯里究竟还有多少深不可测的实力!
二女几乎同时暗忖道。
元越泽继续对闻采婷道:「我是知道大姐爱上我的,你可别否认,怎么样,
对小弟如此直接还算满意吗?」
他没有追问闻采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因他想到闻采婷从前与尹祖文是
有一腿的,今趟来只要说不满意祝玉妍修改圣门制度,想与他暗中合作,完全可
以骗过喜欢由己推人,以自我为中心的尹祖文。任何喜欢由己推人,习惯了以自
我为中心的人,都易受花言巧语所迷,就如李耳王,他年纪大了,不喜欢听消极
的话,恭维浮夸之词,他听着十分受用,结果赔上了财产,失去了真正爱自己的
人,更险些丢掉性命。尹祖文该就是被闻采婷的假话所骗,元越泽可以清楚察觉
到闻采婷比半年前弱上许多,正是只练了半部『姹女心法』,受不完功反噬的后
果。这也是她为何一直找男人来采补的原因,更说明她这半年来的真实情况。
元越泽可以想清这些,却想不通经历这么多沧桑的闻采婷怎会爱上他,不可
否认,他无论长相,实力,性格,的确是天下罕见,可经历沧桑,看遍世情的人
怎可能轻易再动心?
一切都要归功于当日他无心说的那句话「没有掺和媚术的这一笑,是最美,
最自然的。」
类似的话,早在数年前两师姐妹闲聊时,祝玉妍就曾对她说过,当时祝玉妍
魔功大成,气质大变,再不复从前的冰冷模样,让闻采婷想起四十年前二人都是
二十多岁时的样子,那时她们都有艳光四射的玲珑身体、朝气蓬勃的向上活力、
纯洁无瑕的少女之心,一晃四十多载,祝玉妍的心突然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怎
会不让闻采婷感慨万千,她美貌依旧,一颗心却早就死了,说得难听点,就是行
尸走肉。
就在那一刻,她第一次静下心来思索过往种种,最后竟得出一个让她自己都
很吃惊的结论:她连妓- 女都不如,至少青楼里没有和她年龄相仿的妓- 女。
与其说是后来元越泽那一句无心的话加重了了她对过去行为的怀疑,不如说
是祝玉妍的话真正打动了她沉寂数十年、早已死去的心。
那日正是她去探望白清儿,白清儿绘声绘色地为她讲述元越泽讲法如何高超,
如何击退五大高手一事,听得她亦有些心驰神往。
男人喜欢美丽的女人,女人喜欢强大的男人。
这话虽不是绝对,却可与世间大部分人的想法吻合。
尤其是元越泽这种除了性格木讷外,几乎再无缺点的男人,要使本就处在自
我怀疑、思想动摇期的闻采婷动心,确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但麻烦也随之而来,一动真心,人必变傻。
她的自我怀疑转为入魔,听到元越泽直白的话后,心里即羞且喜,接着就是
自艾自怜,暗想认为自己配不上他云云。
元越泽明显感觉臂弯转湿,继续语出惊人,道:「我知大姐对过去的事介怀,
实际上你想,我元越泽家中那么多妻子,还跑了和你说这些话,又算得上什么好
人吗?不是混蛋是什么?与其自怨自怜,还不如洒脱面对。我认为只要你的心不
再肮脏,那么你的整个人都不再脏,若连自我都失去了,拥有一副完美的皮囊又
如何?距今三百多年后,有一位『无德禅师』曾作诗云:」春雨与春云,资生万
物新。青苍山点点,碧绿草匀匀。雨霁长空静,云收一色真。报言修道者,何物
更堪陈。『你可明白其中意思?「
白清儿见元越泽说起话来洋洋洒洒,开始时虽是粗俗,却句句有理,后来又
搞出一首小诗,当下来了兴趣,娇声道:「清儿最讨厌玄门中的伪道人,夫君讲
来听听。」
在阴癸派内,她与闻采婷的关系一直是最好的,自从祝玉妍给她一切自由,
又得元越泽怜爱后,她再非从前那个只讲求利益的白清儿,若闻采婷真能找到心
的归宿,亦非坏事。女人最知女人心事,她要配合元越泽打开闻采婷的心结。
元越泽当然也猜得到白清儿可能已将他的身世告诉给闻采婷了,于是笑道:
「人心中固然需要有春云春雨的祥和之气,但其心性本体,却如春雨迷闬中的长
空,云绡雾噻里的景色,并不改变其渊静、澄鲜的特质。人犯错不可怕,错的是
不知悔改,当然改完再犯,犯完再改嘛!」
白清儿「扑哧」又笑出声来,连螓首伏在元越泽臂弯里的闻采婷都笑了起来,
只是依旧没抬起头,白清儿喘息着道:「这又叫什么?」
元越泽干笑着道:「这叫千锤百炼!」
接着倔脾气上来,道:「大姐答应不答应都没用了,反正我决定的事,谁也
挡不住!」
闻采婷没来得及再笑,娇躯明显一颤,终于抬起流满无声泪珠的俏脸,道:
「多谢公子一番话,但我……」
元越泽替她擦干泪水,道:「你若要考虑,亦没问题,但还是先把身体医好,
你要多少时间都可以。」
闻采婷当然知道这句话的真实含义,没有立即点头,却也没有拒绝。
白清儿嗔道:「你说话就不能含蓄点嘛!」
元越泽摇头晃脑道:「含蓄点我就是君子了,恰恰我最讨厌的就是君子。」
二女轻笑两声,房内恢复平静。
三人一动不动,他们可以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呼吸、甚至血液流动的声
音。
这当然是幻觉,在这样静谧幽深的夜里,二女心头泛起温馨旖旎的感觉,一
股快慰冲上大脑,甚至较之真正的欢爱更美妙。
白清儿突然道:「听尹祖文说夫君曾在酒楼调戏师妃暄,不知是真还是假。」
元越泽点了点头,把当日的事讲了出来。
闻采婷阅历极丰,只言片语就可听出元越泽对师妃暄的厌恶情绪,奇怪地道:
「公子竟会不喜欢师妃暄,真是异数,天下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男人。」
元越泽不屑道:「所以我才与你强调我只重神,不重形,师妃暄只是个有形
无神的人而已。相比起来,我更喜欢你们这些有血有肉的『妖女』。」
白清儿突然叫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都怪你做怪,清儿头都大了!」
元越泽愕然道:「什么事?」
——
第106章星河夜话
裴寂终于逃回崖顶。
这地道的出口竟在长安城西两里处的一个断崖边上。
「裴大人的轻功不怎么样嘛!」
未来得及喘口气时,单美仙清越的声音响起,差点将本就是惊弓之鸟的他吓
个半死。
循声望下去,只见清明如水的皎洁月色下,衣袂飘飞。一道婀娜的人影正从
山石虚掩的洞口沿如削峭壁缓缓飘起,仿似仙子谪尘,近处的峥嵘怪石与远处的
竞秀奇峰都因他而『活』了过来,裴寂甚至生出周围烟笼雾气,茫茫然然的虚幻
感觉。
天地再非天地,而是人间仙境。
好似是在眨眼间,又仿佛经历了许久,单美仙方落到崖顶,负手立在裴寂身
前,淡淡地打量着他,宛若一尊清丽无伦的玉石雕像。
糟糕!
神智为其所夺的裴寂立即紧守灵台,周围一切恢复原样。
他再也不敢仔细看单美仙一眼,把眼睛眯成只剩一线隙缝,接着双目瞪得滚
圆,射出有若实质的电光,就像被乌云遮去光芒的太阳突然现出真身,再不惧任
何幻象一样,变化神奇之处令人为之神夺。接着,他将铁扇收回袖内,收回气势,
从容自然的神态与傲立如山的雄姿给人一种文武全才的感觉,虽只是随意的架式,
整个人却变得神秘起来,不但看不出任何破绽,更好象像与天地浑成一体。
单美仙优美的唇线微曲,嘴角逸出一抹笑意,道:「这该是裴大人的压箱绝
技了吧,莫要再让妾身失望才好。」
裴寂瞳孔倏地一缩,他想通了为何单美仙二女在柴府时会不敌他们的第一招,
那完全是故意的,因为在那里动手,对两方人来说,都无好处,单美仙二女故意
示弱,为的就是追他们二人出地道,在无人处可以毫无顾及的动手。但裴寂心境
何等坚实,瞬间就已恢复平静,长扇再次滑出衣袖,来到手上,「嗖!」
地一声,铁扇张开,一股凌厉宛若可充塞整个空间的气劲,从那画着优美山
水画的扇面如洪暴发般涌出,一波又一波的气劲如惊涛拍岸般席天卷地往单美仙
罩去。
事实上裴寂还是高看了高深莫测的二女,因为傅君婥并没有追上席风。
单美仙微感错愕,刚刚他整个人气势猛变,藏扇再出,原来一直都在造势,
为的只是找寻她心神上的一丝缝隙,发动惊天动地的致命一击。
好奇心促使下,她的心境的确出现一丝不该有的缝隙,裴寂毫不停手,开始
时快时慢地摇动铁扇,乍看去快慢不一、毫无规律,细看一眼却发觉大有学问,
它好象依循某种没有规律中隐含规律的节奏,像很易捉摸偏又没可能把握,感觉
怪异至极点,却引人心神。
单美仙微微一笑,隔空劈出轻柔无力的一掌,生生地停在空中。
裴寂立即色变。
单美仙这一掌不但将他发出一波比一波猛烈的迫人气劲一下子给吸个干净,
所取位置更是玄妙非常,气势催发到颠峰的裴寂惊讶地发现他的后招路线全部被
封死,处境瞬间变得极为尴尬,招已不得不发,却又不知如何发,那种让人心烦
胸闷的感觉使他异常难过,而且这一掌动作缓慢,裴寂虽是看清它划过空间时的
每一个细微动作,却无端生出这一掌既无始也无终的怪异感觉,古怪至极点。
这浑然天成的一掌当然不简单,其中汇聚了天魔大法、弈剑术、邪剑的精髓。
眼看那在月色下仿佛闪耀着圣洁光芒的玉掌周遭空间开始扭曲,裴寂心叫不
好,瞬间再聚起凛冽澎湃的杀气,直迫单美仙而去。
他身上的便服已开始微微逆风拂动,接着幅度更大,猎猎作响,不但声势倍
增,更是真气提升至顶点的信号。
单美仙却是动也不动,她的一只玉掌化成了能容纳一切的宇宙一般,将裴寂
的所有气劲全部吸纳,来者不拒。通透的灵识生出警爪,她的视线迅速移向右侧。
只见漫天银芒亮似星辰,铺天盖地卷了过来。
一束束凌厉的气流割肤生疼,距离单美仙身前尺许时,倏地化作一点,当空
刺至。
扇未至,惊人的压力扑面而来,吹得单美仙长发、衣衫向后飘飞。
单美仙香肩轻晃,下一刻竟出现在裴寂身边,手掌连续拍上扇架,四声沉闷
的声响过后,裴寂心生恶寒,单美仙连消带打,瞬间吸去扇身上的气劲后,足可
贯穿一切的玉手已点向他的额头。
「什!」
铁扇张开,强挡下单美仙的一指和下面踢出的一脚后,裴寂旧气用完,身形
飞退。
半空中,四个小型凹陷扭曲的球型气团此刻才开始消失,可见二人刚刚拼斗
速度之快。
单美仙优雅而立,微笑道:「妾身并不想杀人,怎奈裴大人是大明尊教之人,
只有抓住你才可问到一些消息。」
裴寂清楚知道单美仙实力在他之上,但他已无路可退。
后方两丈外就是高逾百丈的山崖,大罗金仙掉下去恐怕都活不成。
见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单美仙微感错愕,道:「裴大人尚有家小,为何
不与我们合作?另外一名圣使可是与我们合作过的。」
裴寂仰天长笑,冷声道:「别拿王世充那种小人与我比,裴某人的秘密,家
族中无人知晓,我就算死,也绝不会出卖圣教半分消息。」
单美仙瞬间就明白他为何这样不顾及亲情,还是由于他在很小时就被神秘收
入大明圣尊座下,王世充却是后来才入教的,人生经历的不同,注定了他们选择
的不同。王世充顶多算是小半个宗教份子,眼前的裴寂却是个纯正疯狂的宗教份
子。
多说无益,杀!
念头一起,单美仙凌空跃起,头上脚下,踢向裴寂。
已经无法用「快」来形容这一脚,修为如裴寂者亦产生在『察觉』到单美仙
跃起时,她的一脚就已蹴至他面前半丈处这样的错觉。
天地仿佛停顿,一片萧煞肃穆,生机死气仿佛全集中到单美仙的莲足上,泰
山压顶般踢了过来。
裴寂夷然不惧,昂然轰出一拳。
「砰!」
一声巨响后,裴寂的身体被轰至半空,鲜血喷洒,直坠山崖而去。
单美仙不禁动容:此人对宗教的忠诚已到了入魔的地步,刚刚那旷古绝今的
一脚实是她生平最高修为,无形有质的气机早就锁死裴寂,使他无法逃脱,岂知
裴寂自断一臂,以之为媒介,吸纳单美仙的功力,只为自绝,这种疯狂的行径确
非常人能做得出来。
冷风吹过,裴寂的狂笑声隐约传来,他似乎还未坠到崖底。
实际上他也有够可怜的,从小就被刘昱利用,三十多年没见过刘昱,还如此
忠心,却浑然不知刘昱是天底下最卑鄙无耻、自私自利之人。
死,对他来说,可能也算是个解脱。
只是不知君婥能否追上席风,一举干掉。
感慨一番,单美仙收拾情怀,迅速返回城内。
西市,凝翠堂右厢。
长安共有大小净堂百余所,凝翠堂与东市的清风泉、北里的乐泉馆是其中最
著名的三所,用的都是温泉水。这右厢寻常人等花钱都进不来,属最高级的那一
种。
用料奢华、装饰考究、热气升腾的圆形水池内,隐约可见四条『美人鱼』。
尚秀芳、纪倩、小鹤儿,还有一个人竟是侯文卿。
小鹤儿一边撩水一边道:「嫂子明早就要离开了吗?明日就是春节了呀!」
侯文卿深知元越泽与她们的关系,故对她们的问题没有一丝隐藏地回答,她
现在是『赌后』,名声飚涨得极快。
尚秀芳亦对这坚持多年,终报大仇的女子很是欣赏,接口道:「既然外人一
直在猜测卿姐与公子的关系,干脆就进皇宫看一次表演再走,岂不更好?」
外人的确一直在猜测侯文卿与元越泽的关系,就因为当日在成都时,二人曾
同行过一段路,这也正是尹祖文心里真正不愿投奔祝玉妍的原因,只是他没说出
来罢了。
侯文卿笑道:「大仇既报,我想和师道去过些平凡的日子,这么多年的奔波,
弄得身心俱疲。」
小鹤儿嚷道:「嫂子也该歇歇啦!否则日后当上皇后,可就没这么多自由啦!」
侯文卿摇头苦笑。
一侧一直不开口,默默听着三女对话的纪倩神情越来越复杂,带着几滴晶莹
水珠的修- 长秀眉都开始颦了起来。
虽然考虑到尺度问题,侯文卿当日没有提出杨文干乃香家长子一事,但香家
却再无翻身之日,没有庞大家族支持的杨文干迟早都会死掉。她将香家斗垮一事,
对纪倩的冲击实在太大,她最初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消极感觉,甚至该感谢还是痛
恨侯文卿,她都不知道,因为侯文卿就像一下子把她的人生目标和理想完全剥夺
去,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机械麻木地生活着。侯文卿今日
的话对恢复了一些的她再度产生冲击:她旁听到了元越泽的计划,最终竟是要将
帝位让给宋师道,而眼前的侯文卿明显对『国母』的位子无甚兴趣,纪倩生活的
圈子与他们并不相同,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功名权位,但她终于知道
小鹤儿前段日子告诉她的「春节前会有人来将香家斗垮」一事并非子虚乌有,这
一切都是元越泽与侯文卿暗中努力的结果,想到当初自己还对此话嗤之以鼻,纪
倩脑中突然闪过元越泽的那句「胸大无脑」她虽仍心有不服,却不得不承认自己
自大过头。
小鹤儿游了过来,好奇地道:「小倩在担心明天的宴会吗?放心吧,李元吉
若敢发难,我敢保证元大哥会让他比上次当街尿裤子更难堪!」
几女见她也沾染上女流氓气质,说话毫不顾及,登时笑得前仰后合。
侯文卿不无感慨地道:「小妹被玉致和秀珣带坏了。」
想到自己的两个「流氓」前辈,小鹤儿粉面微红,在蒸汽下显得更为娇艳,
接着语带憧憬地道:「听玉致姐说,外出未归的琬晶、君嫱、如茵三位姐姐才是
真正的流氓呢,人家还差得远!」
三女笑的幅度更大,纪倩却是强装笑颜,暗道元越泽一家初五就要离开,他
保得了我一次,下次呢?莫非自己真要臣服在李元吉之下?
管他呢!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
纪倩转身加入撩水嬉戏的三女中。
皇宫,御书房。
天色已晚,李渊与其三子仍未睡。
听李世民讲述完今日所发生的事情,李渊与李建成、李元吉虽为真正参与其
中,却依旧心胆俱寒。
元越泽、祝玉妍、刘昱、石之轩、宁道奇、毕玄、了空、四大圣僧、岳山,
加上玄门精神领袖梵清惠,全天下修为最高绝十几人刻下竟全部集中到长安。
白道可以说是全军覆没,李渊暗中派出去的高手也还没回来,他的心直往下
沉,猜到可能是死在元越泽手上。元越泽不过二十上下,一日内先后力克神秘高
手、四大圣僧和李唐最隐秘的绝世高手,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却又使人不得不相
信。
他们虽不知那神秘高手就是刘昱,却从李世民处听到白道高手们对他的评价,
神出鬼没的刘昱,实力绝不比三大宗师低!
父子四人各有各的想法,李建成和李元吉虽恐惧元越泽的实力,更多的却是
幸灾乐祸,暗道佛道两家支持老二,现在傻了吧,虽然未死,但武者经历这种事,
大多会一蹶不振,元越泽这混蛋的确阴险到家。李建成眼角瞟了李元吉一眼,二
人心灵相通,李元吉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二人眼中闪过得意的神色。
大敌当前,李世民最终选择与暗中算计自己的兄弟合作,无非就是认为元越
泽这头号敌人是刻下最先要对付的而已,哪知李建成与李元吉却暗留后招:杨虚
彦已暗中知会过李元吉,他那方明日将有高手将元越择引到城外,在李世民送佛
道两家人回来时,暗中埋伏好的太子党人将发动攻势,斩杀李世民,再嫁祸给回
城途中的元越泽,一举两得。
李元吉也不是傻子,隐约猜到有本事把元越泽引出去的人该是石之轩,他明
知石之轩心怀不轨,却还与他合作,只是自负罢了,他坚信杨虚彦那样的人定不
会甘心受石之轩摆弄,所以先锄去元越泽,其他事以后再说。
李渊对因自己优柔寡断而引起佛道两家人不满一事深有无奈,苦笑道:「你
们都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吧!」
李建成忙道:「孩儿以为我们眼下不必再做无谓的牺牲,元越泽再强,也只
是一个人,如何面对千军万马?我们重要的是先备战,待异日出关征讨再击败他
不迟。还好今天发生的事,知者甚少,否则对我们的声势影响极大。」
他话里说的都是事实,暗中却在指责佛道两家人自不量力,差点成了元越泽
声势大涨的垫脚人。
李渊怎么说都是为皇者,闻言面色转冷,沉声道:「元越泽隐藏得太好,此
事亦不能怪玄门的高手们,你们二人以为太子所说的法子如何?」
他话语里一直试图调节兄弟三人的平衡、缓和他们的关系,却不知只是在徒
然耗费力气。
李元吉虽对元越泽狠到骨子里,却不敢再造次,附和道:「孩儿同意太子的
说法。」
李渊愕然,要知道李元吉被元越泽捉弄一事早在街坊间传得沸沸扬扬,百姓
虽然只是暗中议论,但李渊耳目遍布城内,早有耳闻,见李元吉竟能如此忍让,
还以为他成熟了,欣然道:「元吉放心,我大唐恩怨分明,元越泽定会为他的作
为付出代价的。」
李元吉垂头道谢,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沉默许久,李元吉抬起头,犹豫道:「孩儿……孩儿还有一计,只是……」
李渊紧盯他,道:「只是什么?」
李元吉犹豫半晌,道:「只是要委屈秀宁。」
李渊大概猜到了他的意图,沉吟道:「你先说来听听,我们父子详议后再做
决定。」
李元吉立即点头。
白清儿道:「人家想说,现在有石之轩给尹祖文撑腰,清儿恐怕敌不过他,
无力只靠自己报仇了。」
元越泽道:「不是还有我吗?你后日就要为李渊表演了吧?怎么不担心此事?」
白清儿笑道:「夫君会容许自己的妻子给别的男人跳舞吗?」
元越泽干笑一声,正容道:「当然不允许,刚才听了你的消息后,我有了一
些想法,本来我们都猜得到尹祖文的意思就是要你迷住李渊,然后控制他,随时
可以下手。不过想到白道已知连贵妃腹中胎儿是杨虚彦的骨肉一事,很大可能该
已告知李渊,虽不知李渊怎么没处理这件事,但此刻你的作用却变大了,石之轩
甚至有让你取代连贵妃的意图。」
闻采婷插口道:「李渊就算现在不处置杨虚彦,待那孩子生下来时,也该验
证一下,最起码可以搞一个滴血认亲的仪式,那杨虚彦还怎么隐藏秘密,所以公
子的说法可能性极高。」
白清儿又道:「清儿要后日才会献舞,夫君还是想想如何面对明日太子党的
暗算吧!」
元越泽失声笑道:「这还用想吗?计划不如变化快,白道现今已无人可战,
刘昱一方又损失惨重,长安唯一有本事能算计我的人,只有石之轩一人,我只要
全天呆在皇宫里,谁的邀请都不介绍,他们能有什么法子?」
接着不等二女答话,飞速抱起闻采婷,留下一句「清儿就说你婷师叔半夜离
去,我走了,明晚再来会你!」
被个小自己近四十岁的男子就这样抱着,闻采婷都有些害臊,潜出尹府后,
才颤声道:「奴家多说一句,公子不该小看了石之轩,他的幻魔身法举世无双,
怎可能会追不上一个受伤力疲之人呢?」
元越泽顿住身形,点头道:「凤儿追到一半就被刘昱甩开,我那国师岳父最
近也开始神出鬼没,我本以为有他干扰,石之轩定不会成功,不过大姐说得有道
理,石之轩老谋深算,我确实不能小看他。」
闻采婷欣喜道:「公子肯听奴家胡言乱语,完全具备明君的资格,为何不自
己当皇帝呢?」
元越泽神神秘秘道:「当皇帝我还哪有时间陪你们!你不觉得我现在比皇帝
还要逍遥自在吗?」
说完一屁股坐在屋脊上,仰望星空。
闻采婷就坐在他腿上,伏在他胸口,轻声道:「公子说得也对,名利这些世
俗的东西若能引起你的兴趣,你就不是元越泽了。」
元越泽笑道:「我还未能陪大姐多说几句话,就在这星空下好好聊聊吧!」
闻采婷竟是有些羞赧,心里却是欣喜,这样被元越泽抱回去,连她都觉得没
脸见祝玉妍和单美仙众女,她虽出身魔门,却依旧被这时代礼教所束缚,尽管经
过元越泽简单开导,她依旧认为自己配不上元越泽,但元越泽刚刚的行为过于霸
道,她想逃都没机会,眼下若能说点贴心话,绝非坏事。
抬头望去,就见元越泽正深情凝望璀璨壮丽的星空,宛若看着一个心爱的女
子那般,于是道:「公子很喜欢星空吗?」
元越泽点了点头,指着西南方道:「大姐不觉得很美吗?」
时值隆冬,在西南处的夜空,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宿构成一右爪
在前、横贯天际、威武昂扬的白虎形象。闻采婷对天文只能算略懂一二,从未仔
细看过,今日在元越泽的提点下,只觉红芒大盛的参宿四、毕宿五,黄芒耀天的
五车二,还有七姐妹星团都是那样的美,竟一时看呆了,首次感到宇宙的无边无
际与壮丽感人。
元越泽一一为她解释星名,她听得津津有味,见元越泽一直盯着七姐妹星,
便皱眉道:「奴家听说见昴日鸡,吉少凶多,公子……」
元越泽转望毕宿,失笑道:「那我看毕月鸟,见毕月鸟是大吉的。」
接着紧了紧胳膊,道:「你说的是迷信,都是骗人的,你看娄宿那里。」
闻采婷望过去,但见白虎粗壮的脖子处,几颗亮星构成一只羊形状的星团,
元越泽继续道:「西方有一个关于那星座的故事,说是一个国王嫌弃温柔贤淑的
皇后变老,就罢黜她,另娶一美丽少女为妃,少女得势后,开始虐待前妻的子女,
视他们为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失势的皇后获知后,向神借了一对金色的白
羊,要救两兄妹出苦海。但在逃亡过程中,妹妹历受海涛声的惊吓,不慎坠入海
中溺死。最后……」
话未说完,他身躯突然一板。
正琢磨着他此话意思的闻采婷好奇地望向他。
元越泽长身而起,眺望城西,道:「大姐在这里等我,我要离开一会儿。」
闻采婷不敢多问,低声道:「奴家在修德坊西有一所房产,公子事后可到那
里。」
说完扭头欲离去,元越泽拉住她道:「对,你们的总部就在长安,有些私人
房产是应该的,大姐不必担心,我只是察觉到石之轩的存在,要过去找些晦气。」
闻采婷哪想得到元越泽会向她解释,这时代男人做事根本不用向女人解释,
刚要感动时,元越泽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霞烧玉颊,窘迫得抬不起头来,甩掉
他的大手,踉跄着逃掉了。
元越泽说的是:「大姐回去洗干净,等我来和你偷- 情吧!」
看着匆匆夺路而逃的闻采婷,元越泽暗道自己的没皮没脸功夫,天下的确无
人可敌。
下一刻,他面容转为冰冷,飞身驰向延平门。
他刚刚凝视星空时,自然而然地进入忘我的境界,恰好察觉到城西两股剧烈
熟悉的精神波动,其中一股是傅君婥,另一股是石之轩。
奔出城西一里外,眼前的场景让元越泽惊讶:二人不知斗了多久,此刻分开
站立,傅君婥呼吸紊乱,明显落在下风,反观石之轩一派悠然自得,笑看风云的
淡雅模样。
轻跃至傅君婥身侧,输入真气为她平复气息,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傅君婥
恨声道:「云国师被石之轩杀了!」
元越泽身躯剧颤,长剑斜指天际,一言不发。
石之轩顺着剑尖望上去。
昴宿六正射出蓝白色的夺目妖异凶光。
----
第107章不死七幻
元越泽凌厉的眼神,比天上最亮的星宿还要耀眼。
受元越泽如江河暴涨般狂涌而出的森寒剑气影响,石之轩儒服长衫向后拂动,
但他好似不受半分影响似的,微笑道:「你七血浮躁导致心境不稳,这样是无法
胜过我的,你的小妻子本事不俗,刚刚就是因为心浮气噪才在我手下走不过百招。」
傅君婥来回窜了数个地道,出单美仙所走那条,只有一个出口,怎可能不急
噪?她粉面微红地看了元越泽一眼,却见元越泽对她微微一笑,转望石之轩。
他面色平静,微微踏出一步。
受石之轩提点,他变得有如老僧如定,心境迅速臻至无人无我、至虚守静的
境界中,即使是石之轩,也感觉到元越泽简单的一步好似是一座自太古洪荒时代
就屹立在天地间的巍峨大山,因某种神秘不可形容的神迹而蓦然移动起来。
石之轩不由得拍手喝彩,道:「好!果真是青璇看得上的男子,年青一代中
虽高手辈出,却没有任何一人可与你颉颃相对,就是石某人那两个得意弟子,亦
较你差得远矣!」
语毕,他也同样进入「不死七幻」那种出入于有无之间、似有还无、虚实不
定、动静相生的诡异精神境界中。
元越泽心中一动,道:「你是否抓到刘昱,将他吸干了?」
他这一句绝非笑话,只因他曾亲眼见过「不死七幻」的玄妙与诡异,但刻下
的石之轩,比之前强过太多,他的幻法不但让人再难分出真与假,更使元越泽的
主动丧失,刚刚元越泽还可以把握到他的下一步动向,现在却完全把握不到,他
好似完全融入了宇宙之中,再无隙可寻、无虚可窥。
只有一个可能:石之轩又从刘昱那里吸到魔气,否则他又如何能杀得死修为
同样提升,轻功不比他若的云帅?今晚来找麻烦,恐怕只是想试试如今的修为。
石之轩微微一笑,算是默许。
闻采婷的猜测果真不错,元越泽本来是想找石之轩晦气的,哪知情形一下子
反了过来。
元越泽长剑收到背后,负手卓立,神情从容潇洒,漫不经心。
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使石之轩清楚的察觉到元越泽的整个精神疯狂飚散,
瞬间已上入九霄,下入九幽。若说他是融入宇宙中,元越泽整个人就变成了宇宙。
有与无的对抗。
石之轩始终还没能逃出五行,是以他再落下风,微一错愕,就听他道:「你
可知大明尊教的邪人为对付你,派人到成都骗青璇来此地之事?」
话音甫落,异变突起,整个天地都开始扭动褶曲,原来是他把融入天地的气
势收回造成的。
一个愣神间,元越泽猛生出无处落脚,身不由己的感觉。于是暗骂石之轩无
耻,竟拿石青璇来迫他心境失守,就算大明尊教的人真的使出这等下- 贱的招数,
以石青璇的智慧又怎可能上当,而且石之轩也绝不会坐看自己女儿被人骗。
没来得及再开口时,石之轩已凭空消失,下一刹那,目绽邪芒的他出现在元
越泽身前,破空一指刺来。口中道:「此乃石某人的第二幻法『以偏盖全』。」
这灌注生机死气、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指实际上变化万千、鬼斧神工,气机感
应下,连退得稍远的傅君婥都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一招的恐怖和诡异,她甚至生
出元越泽已被指劲贯穿胸口的可怕感觉,更遑论身在局中的元越泽!
幻法至此,已变假成真,打破自然定律。
心境顺即恢复的元越泽手腕一翻,长剑来到身前,连带剑鞘以螺旋状卷出,
角度不断作出变化,以应付石之轩鬼神莫测的玄妙手法。
指影、剑影势若排山倒海,激起连串清脆的声响。
开始时,元越泽剑势每一次变化都是为了应付石之轩的变化而生,哪知指剑
真正交接到一起后,他已化被动为主动,口中道:「你这不负责任的父亲竟还敢
提青璇,我呸!」
漫天指影突然消失,石之轩双目喷火,长发倒竖,状若在世魔神,化繁为简
地一掌劈来。
这一掌划过空间,发出如雷鸣般沉闷的声响,足见其所携带杀气之重。
「轰!」
的一声,二人倏地分开站立,仿佛没有动过手似的。
二人交战之地,出现一个深陷寸许的大坑,昭示着刚刚对战双方修为的高超。
被激起的雪块、泥屑此刻还没上升到最高点。
待到漫天泥雪开始下落,元越泽方不屑道:「『以偏盖全』不过耳耳。」
石之轩讶道:「你竟可由我的气之偏全推出招意之偏全,迫得我准备好的后
招亦施展不出来。」
元越泽暗道就是今日与四大圣僧一场比斗,使他对武道的理解更深一步,若
在以前,恐怕不可能想得通偏全之理,于是道:「『邪王』竟会如此认清自己的
弱点,难得难得,我该如何处置你才好呢?」
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个苦瓜相,这些个岳父里,他几乎没有真正喜欢的,每
个不是绝世高手就是一方霸主,云帅这个现实主义者更是不为元越泽所喜,只是
人家女儿都嫁他了,此事他再也逃脱不了干系,再想到石青璇,使得元越泽头大
如斗。
说这么多废话,他只是在脱时间而已,要知道虽经过祝玉妍与婠婠的双修疗
伤,元越泽战力也只恢复到七成左右而已,虽然对付其他人已绰绰有余,但眼前
这人可是武功再度大幅增强的盖世邪王,哪容得他托大!他清楚感到石之轩通过
气劲交击传入他体内的非寒非热的激荡真气,与以前完全不同。
就在他刚刚石之轩体内这种浩瀚真气是来自学习了《战神图录》的刘昱时,
一阵又重转轻的奇怪脚步声传来,元越泽面露惊讶之色。
只见几丈外的石之轩脚已离地,踏在虚空之上,身形随每一步而凭虚直上,
宛若魔神走出地狱,欲翔九天,他的动作缓慢异常,神情悠闲有如闲庭信步,仿
佛足下有道隐形的阶梯。
石之轩单手负后,御虚而行,渐渐来到元越泽头顶上。
元越泽暗忖当他走上最高点时,就是生死气劲积蓄至最强大的一刻,这一招
势必惊天动地。
似缓实快的石之轩好似经过很久,有仿佛在眨眼间就已来到元越泽头顶,道
了句「此乃第四幻法『以卵击石』」后,身形重重坠下。生死两股不同性质的气
劲交流对冲,以他的右脚为核心,形成一堵无形有质,坚逾精钢的锥形气场,大
有压倒一切,碾碎万物的威势!
元越泽没有想他为何不用第三幻法,反是侧头给了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傅君
婥一个飞吻,一副登徒浪子的模样,长剑亦在那一瞬间无声无息地出鞘,带起
「嗤嗤」的破风声,刺向锥型气场尖端最强的那一点。
「砰!」
二人一触即分,气劲狂泻。
石之轩如大鸟般倒翻,在到达三丈许最高点的那一刻,竟倏地消失,接着毫
无停歇地出现在元越泽头顶,迅如疾电,劲若天雷左脚泰山压顶蹴至,口中道:
「此乃第三幻法『以身试法』。」
这在短短距离内不断变化的一脚带起割肤剧痛的狂风气场,紧接着又将周遭
的所有空气抽扯吸引,无限聚焦,尽数贯入这一击之中,其势较刚刚一击有过之
而无不及。
元越泽手腕微动,剑芒暴涨,整条胳膊突然消失,继之而来的是数不尽的漫
天光雨,从下至上迎击石之轩。
密如贯珠、声若霹雳的撼击声中,剑脚相交。
如疾劲火花般的雨骤然消去。
二人保持着一上一下的姿势,许久后,一阵绵长刺耳的尖锐声才响起,情景
诡异绝伦。
石之轩体内那股浩瀚真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元越泽经脉,元越泽好象不受半点
影响似的,不但气势静恃内收,目光亦变得深邃通透,瞳孔化做无边星海,与目
光凌厉,浑身杀气的石之轩成鲜明对比。
石之轩暗叫糟糕,身形如鬼魅般疾退,哪知元越泽姿势虽不动,代表着剑道
至境的先天剑气却突然爆发,剑芒如同长了眼睛一样尾随石之轩,激射数丈。错
非石之轩身怀名动天下的盖世轻功,否则不死也成废人。
疾撤中喷出一口血箭,石之轩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他的声音遥遥传来:「云
帅并没死,四月的圣门大会时,石某人在成都恭候大驾!」
「砰!」
直到此刻,雪块方混着尘土,旋舞到空中。
傅君婥飞身上前,就见元越泽面色微白,如石像般闭目不动,过了许久,他
才睁开双眼,面色恢复正常,无奈叹道:「又上了这老狐狸的当!」
看完整个过程的傅君婥这才明白元越泽此话的意思,要知道修为到了他们这
层次,早脱离了一般武斗的层面,起决定性的是「心法」的较量,这种无形的争
斗,才是真正决定他们胜负的关键。但石之轩根本不多说话,一直在将体内不属
于魔气的真气迫入元越泽体内,可见他真正目的并非是来决斗,而是承受不住从
刘昱处吸来,有异于魔气的真气,一个人又迫不出来,才想到引傅君婥和元越泽
二人出手,以之为「炉鼎」泻劲,元越泽刚刚一动不动,就是在迫出经脉内突来
的外劲。
元越泽坐到地上道:「我早该想到国师岳父之死大有问题,奈何石之轩动手
太急,不给我时间去思考。」
傅君婥玉手搭上他的后背,为他缓气,道:「石之轩当时的目标只是刘昱,
怎可能会多理会云国师,现在可好,刘昱是死了,石之轩比他更可怕。」
元越泽笑道:「有什么可怕的,他的帮手就那么几个,还不是隐藏着的,只
要全部锄掉,他一个人能做的始终有限。」
接着长呼了口气,道:「听他的口气,该是要立刻返回成都静修,准备四月
时大展拳脚,长安城内终于再无人敢暗中算计我们。好了,我要去偷- 情了,君
婥要一起吗?」
傅君婥微微一愕,接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为了偷- 情,连人家和
美仙姐的安全都不问啦?」
元越泽嘿嘿一笑,一把揽过她的柳腰,怪声怪气地道:「小人知错,夫人请
讲。」
傅君婥咯咯娇笑,忍不住轻掐了他一把。
时间已过午夜。
元越泽按照闻采婷告诉他的路,摸入漆黑的闺房中。
只着单薄亵衣的闻采婷躺在床上,迷糊间突然察觉到身边的热流,接着熟悉
有力的一双臂膀将她揽在怀里。
一通热吻,神经大条的元越泽舒服地吁了口气,道:「大姐技巧却非一般。」
哪知无心一句话,却将用尽力气迎合他的闻采婷眼泪给说了出来。
元越泽立即知道哪错了,慌忙哄道:「我没别的意思,大姐该知我这人和自
己人说话从不顾忌,对不起。」
闻采婷抽泣半晌,才道:「奴家知道自己配不上公子,本来还想与你有过一
夕之缘就悄悄离去,可知道你的秘密后,才知这一夕之缘哪是凡间女子能承受得
起的,奴家这种残花败柳更不敢奢求,只要在公子怀里睡上一晚,奴家已知足了。」
元越泽怅然道:「玉妍跟我没少说起过大姐的事,她说你们年轻学艺时关系
极好,后来各自遭遇不同,你是受不全的『姹女心法』反噬,不得不靠采补来保
持修为,一旦停止采补,容颜变老倒还是小事,加剧死亡的到来才最是可怕。我
说过不会放过你,绝不食言,你就算讨厌我,也来不及了。」
闻采婷一双漆黑眼睛盯着元越泽的俊脸半晌,见他无说笑之意,方苦笑道:
「奴家知公子心意,只是没脸面对师姐……呀!」
元越泽的怪手已经开动,本就对他倾心、太久没沾过男人的闻采婷哪能受得
了这色魔高明的手法刺激,一时间娇哼连连。她骇地美目紧闭,呼吸开始急促,
娇脸发红发烫,双手紧捏床单,白玉般的俏脸红晕阵阵。又惊又羞下,用力加紧
的玉腿深处忽然涌起一阵熟悉的热流,蜜汁汩汩而出。哪里还有半分面首三千的
淫荡模样?
这其中有她享受真心爱恋的因素,也有她太久未沾男人,受魔功反噬的因素
在。只有狂烈销魂的交合才可令她的欲火得到宣泄。
元越泽手上动作变得温柔缓慢,低头深深地吻在她艳红的小嘴上,轻轻浅吻
了几次,将舌头伸进她的嘴里,那种湿润的、温温软软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
他那胯下巨物昂然耸立,一颤一颤地顶在闻采婷的平坦而没半分多余脂肪的
饱满小腹上。闻采婷鼻尖传出一声轻哼,小手紧紧搂着元越泽的后背,蛮腰左右
轻轻摇摆。
一吻结束,元越泽已顺手将她剥了个精光。闻采婷此时满脸羞得通红,晶莹
的耳朵也红透了,白嫩柔滑的玉体轻微颤抖,一幅羞不可耐的样子。她心中既泛
起淡忘数十年的矜持和羞涩,又觉得对不起元越泽,想全心全意地迎合他,却怕
他笑她淫荡。那种矛盾和心中的欲望令她难过万分。
元越泽咬着她的小耳,轻声道:「我们今日起就是夫妻,你若不放开自己,
不但是对自己不忠,更对不起我。」
闻采婷大受感动,不由扔掉所有矜持,主动献上香甜的小嘴,赤裸的娇躯也
紧紧的贴在他身上轻扭。她丰满柔软的双峰摩擦着元越泽的前胸,他清楚的感到
她的乳尖已经胀硬,于是轻轻的送出舌头,顶开了微微张开的樱唇,卷缠着她的
丁香小舌。
闻采婷意乱情迷。
鼻中充满了淡淡的体香,元越泽双手情不自禁的分别攀上鲜嫩的处女玉峰,
揉捏一番后,又沿着迷人玉背上的浅沟,爬上了充满弹力的娇小香臀。
闻采婷的口中发出急促的轻喘声,花瓣中渗出炽热的花蜜,形成一颗颗晶莹
的小露珠。元越泽的手指翻过香臀,从后面爬进了爱液如流的细缝。随着闻采婷
一声闷哼,元越泽的手指侵入了她美丽娇嫩的花瓣。轻点几下后,他低下头,舌
头向着她暗红色喷着香甜气味的小花瓣展开了猛烈的进攻。
她的毛发并不茂密,稀疏而整齐,不断轻拂着元越泽的脸,令他十分舒服。
虽然元越泽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但辅一接触,闻采婷竟攀上了如醉如痴的
高潮。她的娇躯绷得僵硬,一动也不动。元越泽灵活的舌探索着她娇嫩的花谷,
灵巧的舌尖引导着她攀上一次又一次的高潮。
强烈的快感盖过所有意识,闻采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好在她经历这种事较
多,不像处女那样生涩。顺手拉过元越泽那火热的巨物,手法娴熟地上下套动。
又低下头去,张开性感红润的樱桃小口,将那枪尖吞吃含入进去。元越泽被她高
明的舌技吸吮得心跳血涌,心旌摇荡,欲火高涨,巨物更为充血硬挺,胀硬得欲
爆裂开来,在闻采亭温暖湿润的口腔之中不停地跳动,让她柔软滑腻的香舌忙活
的不亦乐乎。
其实这是闻采亭第一次为男人口交,她虽有过无数面首,却还没遇到令她心
甘情愿为对方口交的对象,之所以动作熟练,完全是自小就受过这方面的教育和
训练的缘故。她满脸潮红,春情荡漾,美眸紧闭,秀发散乱,丰满的屁股快速的
起伏着,带得胸前的两个雪白丰满的乳房也像两只活蹦乱跳的大白兔上下跳动。
将肥美的花园的最敏感的地带不断送给元越泽那灵活的舌头上,享受着前所未有
的快感。
元越泽顽皮而粗糙却不失柔软的舌尖慢慢刺入她温湿的幽谷,暗红色的小花
瓣正在盛开,花径深处泥泞不堪,淫水汩汩流出,一浪猛过一狼。他舌尖轻盈灵
活,如蜻蜓点水,在层层叠叠的丰润深处探询求索,一下又一下,敲击着闻采亭
饱受创伤的的心房。
闻采亭娇喘吁吁,嘤咛声声,彩霞扑脸,鼻翼微翕,挥汗如雨,杏眼之中水
波荡漾,雪白的皮肤泛起玫瑰色的动人红晕,艳光四射。她神智开始模糊,在吞
吐着巨物的檀口也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只有那只玉手还会不时地套弄
和刺激几下枪头的马眼。她连续挺起腰臀,胸前的山峰摇摆幅度越来越大,动人
的肉体剧烈颤抖着。枕席之上,翻滚的乳波臀浪,无疑是世间最让人血脉贲张的
春宫绝色。
慢慢的回过神来,她才感到下体微痛,满面羞红的低头看去,见到娇嫩的花
瓣之中,夹着元越泽的一根手指,正轻柔地激发她熟女的热情。闻采婷不自觉地
微微耸动蛮腰,晃动着香臀迎合。
她的肉洞当然没有处女的紧凑,但许是学过相关魔功,故只比处女差上一点
点而已,一般人根本发觉不出来。
一番努力后,闻采婷娇喘连连。元越泽这才重新吻上她的身体,最后二人以
面相对,火烫长枪慢慢插入她春水泛滥的泥泞花道。
闻采婷一声娇哼,咬牙倒抽冷气,显然是受不了元越泽巨物的体积。
紧贴的小花瓣慢慢被分开,火热长枪开始前进,紧窄的花瓣紧紧的缠绕着它。
胀痛美妙的快感走遍全身,越来越强烈的刺激感令闻采婷的体内更感空虚。
她不由自主的扭动着纤腰,希望能得到更深的爱抚。
元越泽加速推进,一路撕开紧贴的洞壁,凿出狭窄的通道,一直撞到了她的
最深的花心处。
巨物齐根没入,在闻采婷的美丽禁地内一跳一跳的缓缓博动,全面点燃她心
底深处的情欲爱火。
元越泽开始缓慢的抽动。
闻采婷的蜜壶并不松,令他找到压迫的锁紧感觉,受用无穷。长枪连续磨擦
着柔嫩的谷壁,带来一阵舒爽。
玉露从肉洞缝隙中挤出,沿着溪沟和雪白玉肌滴落。闻采婷不由得耸动香臀,
迎合他的每一下冲击。美丽的额头芹出几丝香汗,小嘴里发出勾魂的娇吟,火热
的娇躯上浮现出鲜艳的红霞。
随着元越泽飞快的抽插,嫩红的花瓣翻出再塞入,大量的玉露打湿了床单。
快感随着每一下的抽插慢慢的堆积,不知不觉间已到达两人的极限。
半个多时辰后,元越泽狠狠捣在闻采婷的花心上,用力地研磨着。伴随着她
的首次潮喷,浓烈的阳精灌满了她的体内,带来了接二连三的高潮。
闻采婷魂飞天外,全身剧烈地抽搐起伏着,浑身上下舒泰无比。
云消雨歇,闻采婷看着元越泽拿出镜子中变化巨大的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实话实说,单论姿色,她仅比婠婠、商秀珣差上那么一点点而已。
良久,她缓缓伏到元越泽胸口,如梦呓般喃喃道:「虽然听说过,但远没有
亲身试过的震撼来得大,奴家只觉得自己处在一个不真实的梦中,永远都不会醒
来了。」
元越泽大手抚着抚着她乌黑闪亮、长可及臀的秀发,来到那丰挺浑- 圆的翘
臀上,入手一片嫩滑雪腻,道:「大姐还会再迷失自我吗?噢!对不起!」
闻采婷探出玉指,压上她的嘴唇,摇头道:「过去的事都是事实,否认逃避
没有任何用,奴家就用以后的日子尽心侍奉公子,当是还债吧!」
元越泽皱眉道:「你这么说,还是心结未结,我不需要任何人侍奉,你只要
做你自己,那也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闻采婷轻点螓首,没再开口。
察觉到胸口变湿,元越泽转换话题,将与石之轩比斗之事说了出来。
讲完后,闻采婷仰起流满幸福泪珠的俏脸,道:「那刘昱『战神图录』虽未
大成,却也不会如此不济吧!」
替她擦干泪水,元越泽才道:「石之轩并未说出他如何追上刘昱的,但他的
实力的确提升很大,该是吸了刘昱功力后的结果,天亮后我要到波斯胡寺看看我
那国师岳父回来没有,他知道的该比我多。」
闻采婷沉吟道:「所有事情,奴家都听清儿讲了,可能是奴家担心多余了吧!」
元越泽摇头道:「不,大姐所言有理,刘昱和那突厥的红衣法后是最可怕的
敌人。」
闻采婷点头道:「奴家听清儿说师姐并没从赵德言那里问出关于那突厥法后
的消息,可知那红衣法后竟将我圣门心智极高的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确非等闲。」
元越泽叹道:「赵德言过于自大,这就是他的弱点,当日玉妍废掉他后,只
问出他与一神秘红衣女合作,那人传他一点魔功的消息。」
闻采婷蹙起黛眉,道:「难道那法后真的败给毕玄了?」
元越泽道:「我也不知道,但那法后再不济,也是和毕玄一个级别的,不过
由于他们的事牵扯到宗教,军队,所以就算她可保明,但宗教被灭后,她也就完
了。毕玄这次趾高气扬地来到长安,可见那法后的萨满教该已被灭,她若想东山
再起,没有百年绝对不行,问题是她能否再活百年。来吧,大姐好梦。」
闻采婷还在思索他的话,闻言微嗔道:「公子还要叫人家『大姐』?」
元越泽愕然道:「你不也没改口吗?是了,我该叫你什么呢?随玉妍叫你师
妹?还是随美仙叫你师叔?」
接着顿了一顿,失声道:「不会是随琬晶叫你师叔祖吧!」
闻采婷被这不要脸的家伙给说得粉面羞红,望上去时,却与他促狭捉弄的眼
神相对,于是佯怒道:「反正奴家是奶奶辈的,你爱唤什么就唤什么吧!」
见元越泽并不答话,她又低声道:「那奴家以后就……就叫你夫君,你唤我
采婷就好了。」
元越泽点头道:「好,好,夫人请安歇。」
闻采婷又低声问道:「夫……夫君四月大会时对上石之轩……」
元越泽将她螓首按在胸口,微笑道:「我还不想参加这个大会,但石之轩提
升很快,所以届时要根据婠儿的修为来决定我参加与否,放心吧,再对上他,我
也有十成把握将他击败。」
闺房内转静,只余二人细微绵长的呼吸声。
翌日,把脱胎换骨的闻采婷藏入空间手镯,传她练气心法后,元越泽到波斯
胡寺逛了一圈,发觉云帅并未归来,只好独自回到皇宫。
太久没用过这手镯,以至给忘到脑后去了,这人忘性实在太大。
回到皇宫,拉出闻采婷给诸女介绍,这昔日荡- 女窘得像个初嫁人的小媳妇
似的,看得元越泽与祝玉妍失笑不已。
一家人弹琴唱曲、妙舞清歌,乐得个逍遥自在,对死掉的裴寂和逃掉的席风
丝毫不放在心上。
直到晌午,到『玉兴隆』取消息的宋玉致方带着最新消息回来。
沈落雁与双龙的战绩这刻才传来,远比梵清惠知道得要晚,可见玄门情报网
络并不一般。这些都是预料中的事,元越泽没有半分惊讶。
祝玉妍与单美仙对望一眼,微微点头,心思细腻的二女都隐约猜到这可能就
是佛道两门昨天动手的主要原因。
宋玉致还带回消息说:宋师道已与李渊告别,今早就离开,去往成都,要为
现在走不开的元越泽到那里打探消息,侯文卿也悄悄离去,想来是追宋师道去了。
城外那被刘昱挖开的洞穴已经被李唐重兵围住,想来宝藏全空之事已被他们
发现,只不过从眼下形势看,李唐是不敢随便动手对付元越泽的。
讲了半天,宋玉致才娇呼道:「对了,人家回来的时候,听路上百姓说李世
民不久前前出城送客,应该是佛道两家的人吧?否则谁有这么大的谱?」
萧琲秀眉紧蹙,沉吟道:「这是偷袭暗杀李世民的最好时机,太子党该不会
放弃,只是他们不是要嫁祸给夫君吗?怎么没人来引夫君出去?」
婠婠道:「若要引夫君,也得是石之轩那个级别的人才可,昨晚他既离去,
哪还有人敢来送死?」
众人一同点头,石之轩或许事先与杨虚彦、李元吉等人策划好此事,但计划
永远没有变化快,他突然吸得刘昱功力,眼下最需要做的事情是静修消化,他的
目标是统一魔门,四月的圣门大会才是最重要的,像眼下这种小阴谋,随时可弃
之不顾。
商秀珣娇笑道:「这下可苦了杨虚彦和太子党啦!」
卫贞贞皱眉道:「虽无法嫁祸给我们,太子党或许依旧会按计划行事。」
元越泽点头道:「是有这个可能,但和咱们无关,狗咬狗,他们内斗越激烈,
我们看得越高兴。」
婠婠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哼哼道:「变态!」
元越泽怪笑一声,嚷嚷道:「夫人们,晚宴前还有许多时间,我们要不要…
…」
一边说,一边拿眼睛色- 眯- 眯地在诸女身上来回扫视。
见这yin魔夫君又要胡来,几女齐啐一口,纷纷起身逃走,只余跃跃欲试
的莲柔一人。
元越泽摇头笑道:「柔儿陪我再去胡寺看看岳父有否回来吧!」
莲柔美目中再无憧憬神色,转为忧虑焦急,点头应是。
今日是春节,长安城被一片节日的欢庆气氛所笼罩,街边的官邸民宅,无不
张灯结彩,热闹喧天,街上放烟花、燃爆竹、趁热闹的人人情绪高张,迎接新一
年的到来。眼下只是下午,天黑后恐怕会更热闹。
元越泽从未体会过新年的喜庆气氛,与同样未来过中土的莲柔看得津津有味。
片刻后,二人来到波斯胡寺前,这寺院位于朱雀大街之西,清明渠东的崇德
里内,由于其形相独特,隔还可见到胡寺菇状的大圆塔尖顶耸峙在附近民房之上。
二人拐入一僻静角落,飞上房檐,潜入一不起眼的小堂。
「谁?」
云帅警惕的声音响起。
「爹,是柔儿和夫君来看你!」
随着莲柔一声轻呼,元越泽推门而入,装饰简单的小堂内,云帅正盘膝打坐,
看他面色,只是受了些须内伤,并无大碍。
点头问好,互相说起所遇之事,云帅听到石之轩中了元越泽一剑,不由得拍
腿叫好,大笑道:「贤婿可是为云某人报了一掌之仇。我原本在野外遇到石之轩
与那刘昱激战,二人不相上下,于是我便想浑水摸鱼,岂知石之轩的不死印法的
确高明,他不断借我之力对付刘昱,导致刘昱渐落下风逃走,石之轩甩下我便追,
哼!云某人轻功又岂会不如他的幻魔身法,边斗边追,后来见到的竟是被你追得
变向而逃的刘昱,我们分开后,我再没追上石之轩,他的真气确实比我高上一些,
等我追出百里,才见到返回的他,他一身杀气,仿佛入魔,按你的描述,该是吸
了刘昱功力后,身体承受不了的现象,我给他打了一掌,拼命逃走,他该是为了
压制刚吸来的真气,不敢妄动,否则我的伤可能会更重,不可能只休息一夜就能
恢复大半。」
听过后,元越泽喃喃道:「不知为何,我有个预感,刘昱还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