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当李沅芷看到一身黄衫的霍青桐俏生生的站在门前时,高兴得紧紧地抱住她
道:「这次你一定要在我这儿住上些日子,姐姐,我好寂寞。」
「你还会寂寞,这不是在骂十四弟吗?这么漂亮的妻子放在家里,也不怕你
跑了?许多日子没见,妹子,你更美了。」霍青桐刮着她的鼻子,几年不见,李
沅芷更透出一种成熟少妇的风韵,美得精致。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陈未风陈少侠,这次多亏他帮忙,要不然姐姐早被
鹰爪子抓去了。」她在介绍陈未风时语带羞涩,脸色微微一红。
李沅芷冰雪聪明,一眼就瞧出有些异样。但见那少年长身玉立,风度翩翩,
与霍青桐站在一起,实是一对璧人。
陈未风上前打揖道:「在下陈未风,久闻红花会余鱼同余十四爷文武双全,
与嫂子乃同门师兄妹。伉俪情深,男才女貌,果然是名不虚传。」
「哎哟,陈兄弟好会说话。快请里边坐。我这就叫师兄回来。」话音刚落,
门口进来数人,当先一人正是余鱼同。还有几人均是会中兄弟,他们抬着一个担
架,上面躺着一人脸色苍白,却是刚被营救出来的心砚。
李沅芷忙上前探视,见心砚气息奄奄,双眼无神,浑身上下血迹斑斑,不禁
有些心痛。「是谁把心砚兄弟弄成这样,太狠毒了。师兄,五哥和六哥呢?」
「他们断后,这次多亏他们把齐小五抓来交换十五弟。不过还有几位兄弟也
一定要救的,何况钟楚雄算起来也是你的师兄。」
「师哥,这位陈少侠是咱们红花会的朋友,当然也是霍姐姐的朋友。你陪他
们在这儿坐坐,我安顿一下心砚兄弟。」说罢跟霍青桐眨眨眼睛,促狭的笑笑,
转身引那些人走进内进。
余鱼同与陈未风相叙见礼,分主宾而坐。余鱼同道:「接总舵传讯,前次多
亏陈少侠出手相助,使我文四哥和霍姑娘得免被鹰爪子所害,在此谢过了。」说
罢就要行礼。
陈未风忙上前摁住他道:「余十四爷也太过见外了,这就是不把在下当兄弟
了,在下只是适逢其会,不自量力,惭愧惭愧。」
「那陈少侠的大恩大德只好容当后报了,今日咱们且痛饮几杯,以消胸中恶
气。」
「好,自当陪十四爷尽兴。」
当下令人摆放酒筷,并叫人通知常氏兄弟赶来会合。过了许久,已是更漏残
声,常氏兄弟却不见来。余鱼同心下有些担忧,眉头微皱。
陈未风道:「早听说常氏双雄『黑沙掌』冠绝当今,罕有对手。当年张召重
在他们手下也吃了不少亏,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他察言观色,已知余鱼同的
心思。
突听得门口处一声长啸,这啸声低沉浑厚,显是内家高手。
余鱼同却是大喜,这啸声正是他的师叔陆菲青发出的。
他打开一瞧,不禁一呆。屋外站着数人,表情严肃,脸色沉重。当先的陆菲
青、常氏兄弟和石双英往两边一分,两具尸体被抬了进来。
余鱼同一见,忍不住夺泪而出,抚着尸身叫道:「八哥,十三哥,你们这是
怎么了?怎么就先兄弟而去?咱们不是说过要同生共死的吗?」他悲愤之下身子
有些颤抖,「是谁杀的?此仇不报,我余鱼同誓不为人!」
陆菲青拍拍他的肩膀,道:「是早已失传的横山阴煞掌。原来以为蒋十三弟
会好一些,想不到他强自撑着说完经过,就……,看来对手气势汹汹,咱们还是
要预作准备。」一种不祥的感觉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
他没有注意到站在桌旁的陈未风的脸上掠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 *** *** ***
深夜,无风。天空里星月萧疏。
秦岭双煞躬着身子站在一个年轻人面前,那年轻人挥舞着双手,显是激动之
极,愤怒之极。「你们这两个蠢货,谁叫你们随便杀人的?你们好大的胆子!这
下和红花会结下了梁子,你叫我以后怎么面对那些朋友。」
「少主,奴才许久不出江湖,见他们身手不错,就向他们公开挑战,想练练
手。想不到他们竟那么不济,当时也没想太多。请少主责罚。」秦岭双煞自知理
亏,相顾失色,他们还不曾见主人这么气愤过。
「嘿嘿,你们以为功夫很了得吗?人家红花会高手如云,厉害角色你还没见
识过呢。与其将来死在人家手里,倒不如我现在就废了你们,省得丢人现眼。」
陈未风已是杀机大起。
秦岭双煞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在当地,叩了三个响头。「少主要杀要剐,
奴才绝不敢有二言。只请少主看在多年来奴才二人还算忠实的情份上,准奴才戴
罪立功。」
陈未风抬头望天,长长的叹了口气,道:「非是我无情,咱们此次出山原要
在江湖上闯下些万儿,只宜多交朋友少树敌。你们如此嚣张暴戾,我也无法自作
主张。接到传讯,我干爹一家在山西被人灭门,你们赶去大觉寺和谭虹会合,一
切行动听她指挥,找到凶手,也不用禀报了,就地处决吧。」
「是,奴才这就立刻赶去。少主还有何吩咐?」秦岭双煞死里逃生,忙在地
上又叩了几下。
陈未风冷眼看着他们,「这次如果再有错失,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是是是,奴才赴汤蹈火,在死不辞。什么贼子竟敢犯我陈家,这不是找死
吗?」秦岭双煞讨好的拍着他裤脚的微尘。
其时晨曦微露,万籁俱寂。陈未风的俊脸上掠过一道杀气,瞬间即逝。
*** *** *** ***
卫春华醒来时已是阳光普照,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周绮娇俏的身影立在床
边,一双美目痴痴的看着他,「哥,你累了。先把这参汤喝下再去歇歇吧。」她
用一根小汤匙舀着要喂他,红润的脸上沁着一颗颗细碎的汗珠。
「妹子,哥对不起你。哥没照顾好你。」卫春华轻轻的抬起她的愈显尖细的
下巴,「你瘦了,好妹子。」
周绮的脸上落下两行清泪,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羞辱和委屈在这温柔的话语
下烟消云散。
卫春华接过她手中的参汤一饮而尽,周绮软软的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心中
温情无限。他近来总是感觉不妙,常常噩梦连连,而梦中血淋淋的情景却在醒时
破碎如片,时断时续,回想不起。只有和周绮缱绻的时日是如此的真实和美妙,
然而良心的谴责和现状总是冲突在一起,折磨得这七尺汉子形销骨立,只剩下一
双虎目仍威风凛凛在料峭的寒夜。
就在此时,他突然间毛骨悚然,一股浓烈的杀气正缓缓逼来,以致连呼吸都
感觉到困难。「放过我的妹子,她是无辜的。」他知道自己的末日已经来临,语
调竟然有些波动。自己死倒没什么,反正活着也是行尸走肉,怕的是妹子再遭荼
毒。
「昨晚你屠杀董氏米行满门时,怎么不放过董家妹子?莫非你家妹子比较值
钱,而人家的命就贱如草芥。」说话的人语声娇媚,竟是个女子。但见她缓步走
来,体态丰满,却是已近中年。
卫春华睁着有些迷惘的眼睛,茫茫然若有所思。一旁的周绮护在他的身前,
颤声道:「不是九哥杀的人,我的九哥是顶天立地的汉子,红花会从不杀妇孺无
辜。」她已经知道大限来临,这一天终于来了。
「这几天来我日夜跟踪,就是找寻你这个灭门凶手。本来你杀什么人也不关
我的事,只不过你杀错人了。你知道晋城姜大维是何人吗?」她不待人言,接着
道:「他是我们少主的干爹,平白无故的就惨遭横祸,要知道他老人家是死不瞑
目啊!我们做奴才的卫护不及,实是万死莫赎。」
她的脸上出现怒极的神色,等处理这件事后,回去后面临的是残酷的家法。
一想到『九转附骨针』如疽缠身痛入心髓的滋味,她的脸不禁一阵的抽搐。
卫春华轻轻扶着周绮的柳腰,缓缓道:「既造恶因,就有恶果,种种罪过都
由我一人承担,你放过我周家妹子,红花会永感大德。」不是因为周绮的缘故,
他也不会抬出红花会的名头。
那中年女子淡淡道:「红花会好大的名声啊,在我谭虹眼中却是一文不名。
血债血偿,今日你们两人一起纳命来吧。」
卫春华虎目凝视那女人良久,慢慢的从枕下拿出虎头双钩,在耀眼的阳光照
射下却寒如秋水。他高声道:「只要你们放过我妹子,卫春华束手待毙,绝不反
抗。」
话音未落,却听得周绮微微笑道:「不,九哥。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咱
们拚了这条命就是,虽死何憾。」卫春华突然明白了,是呀,与其这样痛苦的过
日子,还不如以死求得解脱,免受这日日夜夜良心的熬煎。
于是两人高高纵起,钩刀出手,凌厉无匹。谭虹微向后退,两旁已是掌风径
袭,却是她身后的一对白发老人发出的,冷浸浸的,屋子里顿时阴寒无比,却是
秦岭双煞。
战不多时,周绮已是惨叫一声,一只左膀已是被活生生的拗断,她的脸色煞
白,却是小腹处也中了一记阴煞掌。
卫春华犹如猛虎出柙,怒吼一声,抢在周绮身前,单钩劲舞,只手扶着她那
摇摇欲坠的身躯,厉声道:「卫春华自行了断,你们且退,我和妹子有几句话要
说。」
那秦岭双煞转头望着谭虹,后者缓缓的点了点头,退出了屋子。
其时阳光明媚,但周绮却冷得发抖,她颤声道:「哥,我好高兴,终于我们
可以死在一块。来世我还是跟你好,我给你做妻子,给你煮饭,给你生儿子,你
说好不好。」
卫春华虎目含泪,怀中的周绮体温正慢慢下降,而他的心也在一阵阵的往下
沉,「好妹子,来世我还做你哥,还跟你好,咱们还一块去西山赏月,去桃花潭
边钓鱼。」
语声渐渐嘶哑,两人相拥着坐在碧纱窗下,一道乌云遮住了阳光,屋子里光
线渐暗,窗外杜鹃啼血,声声唱着凄凉的歌。
*** *** *** ***
北京,灯火通明的康亲王府的会客厅里一片热闹。「王爷,久闻安泰公子风
流倜傥,果然是名不虚传。幸会,幸会。」一个白衣少年紧紧拉着安泰的手,神
情亲昵。与安泰站在一起,当真是一时瑜亮。
康亲王哈哈大笑,「唐少侠,你与犬子可要多多交流,以后行走江湖有何不
便之处,尽管找他便了。」
「那是,那是,以后仰仗贝勒爷的事还多了,就只怕贝勒爷嫌烦。」唐朝微
微一笑,目光所注,见安泰眼神中澹澹然澄澄然,不禁心下一凛。
但听得安泰笑道:「久闻唐少侠乃三百年来唐门不世出的奇才,艺压同门,
他日必横行江湖,前景不可限量。」
「不敢,不敢。贝勒爷过奖了。」唐朝肃然站起,「贝勒爷,这几位也是自
家兄弟。这两位是峨嵋派的悟能大师和齐小五齐大哥,还有这位您肯定不认识,
但他的老子却是名冠天下,他是赵半山的独生子赵益赵小侠。」
安泰亲热的拉着赵益的手,道:「幸会,早就听家父说红花会中有自家人在
那,却想不到是你,赵兄弟弃暗投明,前途光明啊。」
「以后还请贝勒爷多多抬携才是。」
「那是应当的。赵兄弟以后不用客气,咱们都是自家人嘛。」安泰突然停下
话语,肃耳听了一会儿,好似听到一些什么,他淡淡的一笑,道:「哪位高人驾
临,何不进来同饮一杯?」
话音刚落,唐朝等人已然破门而出,但见庭院寂寂,冷月高照,一道黑影如
惊鸟般迅猛飞去,瞬间在飞檐翘角处消失无踪。
安泰摆摆手止住了唐朝等人,道:「不用追了,是陆菲青那老儿,武当『梯
云纵』的身法,当今世上也只有他才能使得如此炉火纯青。」他转头对赵益道:
「你行藏已露,红花会从此以你为敌,你以后诸多行事要多加注意才是。」
赵益躬身谢道:「多谢贝勒爷关爱,赵益自当小心。」
*** *** *** ***
一夜之间,周仲英更显苍老了。
他抚着爱女那冰凉而已略带尸臭的身子,沟壑纵横的脸上,镌刻着哀伤和愤
怒。他适才已验过,周绮明显是受了内伤致死的,这种阴寒掌力当今世上已不多
见,「此仇不报,我周仲英枉活世上了。」
他悲凉的眼神凝注在旁边卫春华的死尸上,英俊的脸上平淡从容一如平时。
他是自断经脉而死的,以卫春华的刚烈狠勇的个性是不可能自尽的,除非是为了
保护周绮。
从两人死前紧紧相拥的情状上看,周仲英知道这其中必有内情,只不过这世
上已无人可知晓其中缘故了。
徐天宏已经是数度昏绝,此刻有些神智不清,他在世上最亲爱的两个亲人离
他而去了。一个是结发爱妻,一个是手足兄弟,任一人的伤逝都足以叫他肝肠寸
断。
乱松岗上,两座新坟。其时冷月高挂,秋风萧瑟。黑夜里周仲英满头的白发
在凉风中更形孤寂,他抬头望月,残月无语,他虎目无泪,因为泪已流干。
他仰天长啸,这啸声充满一种无穷无尽的悲愤和凄凉,在夜空中如一条失去
亲人的苍龙在茫茫的天宇中寻找着皈依,啸声行经天际,四野为之失色。周仲英
知道敌人尚在左右,作啸邀斗。
离这儿不远处的一处民宅中,一身红装打扮的谭虹抬起她饱经沧桑的脸,侧
耳倾听着,口中喃喃的道:「来了,来了。咱们走吧。」
她止住了一边跃跃欲试的秦岭双煞,「少主不日就要南下山东,咱们不要再
生事。这周老儿先别理他。我说你们好勇斗狠的脾气再不改的话,以后吃亏是有
得吃了。」
秦岭双煞嘿嘿道:「是,是,只要谭姐不出手,我老儿还怕谁来。」显是对
谭虹甚是畏惧。
*** *** *** ***
不知为什么今晚总是睡不着,或许这些时日总是有他陪伴的缘故吧。霍青桐
看着窗外皎洁的一弯明月,那天她就是在这样的月色里失身于他的,一想到他如
火的热情她忍不住就心跳加快。
她轻轻的捂着自己有些发烫的俏脸,鼻中一阵异香袭来,眼睛有些酸涩,她
感觉睡意撩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穿过后窗跳了进来,虽是蒙面,但一双色眼滴溜溜的乱
转。眼前的这佳人冰肌玉骨,实是人间绝色,他嘿嘿道:「就算是康亲王最宠爱
的七姨太也不配给你穿鞋子。我的小美人。」
他的手脚好快,转眼间就把霍青桐的衣裳全部扒光,亵衣里那如玉兔般乱跳
的是一对匀称细腻的乳峰高耸。光洁无毛的阴牝是他三十年采花生涯以来第一次
所见的七大名器之最——比目鱼。
他忍不住把头埋在那诱人的春色里,深深吮吸着那两瓣别致晶润的阴唇,鼻
尖轻触紫红色的阴蒂。静夜里,他恍惚能听到自己激动的心跳声,他颤抖着双手
刚要褪去自己的夜行衣。
就在这时,一道劲风袭来,他一个「鹞子翻身」闪过,双脚踢中板凳挡住那
破空而来的飞梭。但接踵而至的一道道寒光令他目不暇接,他大叫一声,身形倒
纵,破窗飞出。
这蒙面人素来就以自己的轻功为豪,峨嵋轻功为六大门派之冠,犹在武当之
上。然而,当他奔出数几里后,却发现总也摆脱不了背后的追影,他干脆停住步
法,目光所注的追敌却是一个年轻人。
「齐小五,在我面前也不用蒙什么面了。这『八步赶蟾』的轻功当世只有你
才能使得如此精湛。」
齐小五扯下面巾,满脸狐疑的打量着这一脸严肃的年轻人,「你是谁?怎么
会识得我?」
「我是谁并不重要,但对于你来说,我就是索命的阎王。」那年轻人身形一
晃,左掌已是递到他的面前,但见掌风劲急,夹着隐隐的风雨声。
「八方风雨会中央」,齐小五轻声一呼,凝神接招,面前的年轻人武功王道
之极,是他出道以来最为可怖的对手。
两下一交手,齐小五知道对手年纪虽轻,但功力深厚,对掌之间自己数十年
的内力积累反而处于下风。他身似一叶扁舟处于惊涛骇浪之中,随时都有舟沉人
亡的可能,他越斗越是心寒,手下渐乱。
斗到二百多回合时,但听得齐小五厉叫一声,一个倒栽葱翻了出去,背靠在
路旁的一颗大树边,气喘吁吁的道:「敢问阁下大名,齐小五就算死也要死得明
明白白。」他的七窍都沁出乌血,显是受了极重的内家掌力所致。
耳畔听得那年轻人清亮的声音,「君山陈未风。霍青桐是我的女人,你知道
吗?这世间任谁碰了她都要死。你去吧。」
说罢陈未风长啸一声,身形晃处,瞬间已是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之中。
霍青桐醒来时,床边坐着一个红衣女子,面目姣好,正慈爱的凝视着自己。
她刚想坐起,却感到一阵的头疼和恍惚,不禁轻轻的哼出声。
「霍姑娘,你先躺下再歇歇吧。你是中了迷香,所才会有这种感觉。」那红
衣女子扶着她,「我叫唐晓,昨晚卫护不周,真是罪该万死。还望霍姑娘在少主
面前多美言几句。」
「你是……?谁是少主?」霍青桐有些困惑。唐晓微微抿着嘴笑道:「我的
主人是陈未风陈公子呀,我奉少主之命暗中保护姑娘,却不曾想还是被贼子钻了
空子,奴才真是没用。」
霍青桐哦了一声,「未风呢?他到哪里去了?」
「他追那贼子去了,我还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呢。以往这种事他都是叫下
人做的,要是他没赶上那人,我可就惨了。」她原本春风一般的笑脸上掠过一丝
忧虑和恐惧。
十年前唐门一场内乱,她在母亲舍命卫护下逃出清水阁,在川贵道上她力拚
本门四大护法,筋疲力尽之下以为再也无法活命。那时还是孩童的陈未风正好路
过,虽以一把短匕逼退四大护法,但身中唐门「愁肠百转」之毒,她感激之余立
誓终身效忠。这十年来眼见少主日渐长成,心中窃喜,但少主时而善解人意时而
乖张暴戾的个性常常使得做下人的战战兢兢。
这次他的女人被侮辱,如果那贼子死了倒好说,没死的话,以少主爱迁怒的
性格,那自己的苦头是有得吃了。所以,当陈未风一身素白脸带微笑的站在屋前
时,她就高兴的迎上前道:「恭喜少主手刃贼子,霍姑娘刚醒来呢。」
「嗯,你下去吧。」陈未风挥了下手,转身扶着霍青桐纤细的柳腰道:「妹
子,感觉怎么样,等你吃下这药丸就会全好的。」
他掏出一颗大红药丸,放进自己嘴里,然后凑向她的樱唇,霍青桐羞红着脸
婉转相就。她如丝如绸的胴体总是叫他魂不守舍,如秋水般的明眸象暗夜里的那
颗孤星,清亮而高朗。
他不禁闭上自己的眼睛,尘世浊流已然侵蚀了他一度纯洁的心灵,面对怀中
雪莲般清香的少女他感到有些羞愧。
是山清水秀的回疆孕育了这塞外奇葩,就像圣洁的火焰熊熊燃烧着他的身躯
他的思想他的全部。她柔情似水的美眸间隐隐约约的闪动着一点泪珠,透明没有
一丝杂质,如同窗外盛开的马樱丹上的晶莹露珠。那露水让他好生感动,感动于
那种美,美得如此超凡脱俗,不带人间烟火。
第十七章
安泰不安分的手从后面滑入她的亵衣内,缓缓的抚摸着她,一只手顺着柔软
的曲线滑到了她最为神秘的黑色地带。一只手则向上伸揉捻着已然发红发硬的乳
头。
「小蜜蜂,你看你,奶头都硬了,下面也湿了,想不想哥的擎天大棒?」李
沅芷在他的拨弄下情欲逐渐被他挑逗起来,呼吸急促,脸色酡红。
下体在他的来回摩擦下蜜液顿时蜂涌而出,无边的情欲很快就如浪潮翻滚,
极乐之中她渐渐迷失自己,「不要,不要……在这儿,鱼同还在这儿,你……你
不要这样……啊,嗯……」她潮红的脸上含羞带怒,沉醉中的余鱼同趴在酒桌上
烂睡如泥。
安泰的嘴唇在她的颈后不停的游走,突然张嘴咬住她的耳垂,她的全身不禁
一阵颤抖,「啊,啊!」嘤咛声中带着少妇发情的娇腻。而此时安泰坚硬如铁的
阳物已高高举起,紧紧的顶在她微张的裤裆里。
李沅芷感受到那男性的雄奇和伟岸,阴牝酥痒,蜜液又是一阵的外泄。
安泰将她的身体扳正时顺手褪下她的旗装,一对傲人的乳峰映入眼帘,随着
她急促的喘息而颤动,两颗樱红的乳尖光艳夺目。
安泰两眼发直,他双手穿过她的腋下,绕过她盈盈一握的柳腰,把她全身抱
起放在长条椅上。
李沅芷双腿盘在他的腰身,任他把整个头埋在她深深的乳沟,尽情的吻着她
引以为傲的双峰。她只感到全身的快感如同山洪暴发汹涌澎湃不可收拾,浑身却
灼热难当,百骸俱焚。
她娇喘着,「你这坏蛋,还不快点,快……啊……」她的柳叶眉微蹙,唇间
发出丝丝不成音调的哼哼声。
「啊,不要用手,你这坏蛋……不要……」当安泰的第三根手指伸进她温润
柔嫩的肉壁时,她难过得身子不断扭动,原本一条细缝的阴穴被三根手指撑开,
在抠挖之间,她的胯下如火燃烧一般,「求求你了,啊……天啊,出来了!」
深藏在阴穴内侧的如珍珠般的阴蒂被他的长长的指甲刮弄得直欲喷薄而出。
她恍若遭到电击,一阵阵的抽搐,檀口轻张却发不出声音,蜜液喷涌而出。
安泰怒目圆睁的阳物张牙舞爪的钻进了她已然湿淋淋的阴牝内,一股极其强
大的挤压感从身下传来。李沅芷娇嫩的阴穴是如此的紧密温润,层层软肉构成一
道道褶皱包裹着他那条粗壮的阴茎,像有无数条带刺的舌头舔弄着,他一阵的奇
痒。
他的阳物再次暴发出热情,李沅芷感到自己的肉穴像要被撑爆了似的,肉棒
不停的抽插所带来的快感一波波的从胯下传向全身,她一阵的眩晕,凤眼迷离间
檀口因激动而流下兴奋的津液。
肉体之间在沉重的撞击下发出清脆的「啪啪」声,显示着两人碰撞的激烈程
度。
安泰渐渐加快了抽插的节奏,抽了数百下之后,他发现她的阴户痉挛,淫水
泉涌,而她娇嫩的花心已是盛开,时紧时松的包裹着他的一往直前的阳具,让他
感到异常的舒畅。
他猛然大叫一声,把生命的精华喷射而出与她的阴精汇合在一起水乳交融。
*** *** *** ***
「桂大人,小女子在此恭候多时了。」
一身红装的唐衣满目含春的站在莲花池边,正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池
边的绿树红花都羞愧的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衣妹,这些日子苦了你了。」桂萼双手搭在唐衣纤细的腰间,爱怜的眼神
凝注在她妩媚的笑靥上。
「你知道我为你做什么都愿意的。只盼你记得昔日的话语,莫忘了妹子我几
年来的牺牲和付出。」
唐衣抬起娇俏的脸,樱唇轻启,此刻的她柔情似水,哪里是那个叱吒江湖的
「玉面观音」。她十六岁出道,以一双妙手横行天下,但在二十三岁那年突然退
居安徽天柱峰,江湖中人无不称奇。却想不到是被桂萼金屋藏娇,别有所用。
「这趟,你策反了赵益,对红花会是一个沉重打击,居功至伟,想要什么奖
励?」
他一双手在她的身下仔细的磨擦着,感觉她全身滚烫,知道她已是情动。
他双手用力抱起她如火的身体径往内室里走,她天生媚骨,不是一番大战是
不会过关的。
屋角拐处,一个俊美少年走了出来,长衣胜雪,神情落寞,冷冷的看着他们
消失在长廊尽头。
*** *** *** ***
「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
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语声呜咽,似有无穷的哀思和伤痛。
「当年我们在此亲眼见无尘道长与胡斐小兄弟斗剑,尚且兄弟团聚,而今坟
前又添新茔,令人好生伤感。」说话的人正是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他率无尘道
长、文泰来、骆冰和章进等红花会群雄前来吊唁香香公主和前些日子去世的杨成
协和蒋四根,众人神情悲愤,有些人更是紧握兵刃。
无尘道长愤愤道:「难道天不助我,异族当旺吗?」他眼见满清日渐坐大,
而中华志士却日益消顿,兴复大业举步维艰,心下喟然,抚须长叹。
「道长何需忧虑,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辈尽力而为,杀身成仁,也
不枉了来这世间走上一遭。」文泰来仍是如以往一般的豪气干云。
「快哉快哉,四弟好气概……」无尘道长不禁翘起他的大拇指,热血为之沸
腾。
众人悄立良久,目光尽处,芦花飘荡,四围苍茫一片。
远处一声长啸,啸声悲凉雄浑而犹带苍老,却是『铁胆』周仲英周老英雄,
众人一听大喜,迎上前去。
触目处陈家洛等人尽皆心惊,周仲英、徐天宏和孟健雄等人满身缟白,面色
哀伤。
「陈总舵主,周仲英有负所托,春华他,他,他和绮儿,……尽遭毒手,已
是……」周仲英泣不成声,徐天宏等哭跪在地。
陈家洛等人大惊失色,骆冰更是大放悲声,泪流满面。
群雄神情悲愤,忽然不约而同的拔剑作啸,声若狂风怒号,陶然亭畔风云为
之变色。
芦花荡里群鸥乱飞,哀声一片,目断处大地茫茫,神州陆沉,胡虏窃据,英
雄垂泪。
与此同时,悦来客栈。
娇俏的唐晓从随身包裹里拿出一瓶药水细细的涂在一张信纸上,原本涂鸦一
片的纸上现出一段文字,她拿到正端茶待饮的陈未风面前,「少主,老爷的信,
要不要我念给你听。」
陈未风轻轻的「嗯」了一声,恭身受谕。
「字谕风儿:
早闻秦岭双煞坏吾大事,尔当自作主张,当断则断,不必犹豫。古来成大事
者,当刚勇果决,妇人之仁,断不可有。汝素来秉承为父之志,吾甚放心。红花
会宗旨与吾祖辈之遗志相合,不宜与之对抗,视情况而定,当和则和。待他日驱
逐鞑虏,还吾中华,拯救吾神州儿女于水深火热之中,则吾父子携手笑傲江湖,
不亦快哉!
浩儿多年辛苦,劫富济吾经费之不足,日前又得福州长风镖局巨金,然奸淫
妇女之举,为父甚是不以为然。盼风儿中秋之日,了却汝师之遗愿,展雄风于泰
山之巅,斩仇敌于日观峰下。为父悄立君山听雨阁含笑聆听佳音。」
唐晓念毕,美目凝视沉睡中的霍青桐,如海裳春睡妩媚动人。
「少主,咱们陈家虽有雄心壮志,但胡虏势大,汉人奴性十足,久而久之已
然习惯他们的统治,怕只怕呀,到时登高一呼,从者寥寥啊。」
陈未风轻轻的拨了下她鬓边的云发,道:「是啊,但大丈夫为人所不能为之
事,迎难而上方显英雄本色。唐姐,跟着我不后悔吗?」
唐晓身子一软已是倒在他的怀里,夜色阑姗,她的眉梢眼角尽是春意,一双
水汪汪的眼睛便如要滴出水来。
「十年前的大瘐岭下的那天,当你中了『愁肠百转』,我用口噙着解药渡入
你的嘴里时,我就是你的人了,风郎。」
眼前抱着她的这个男人的第一次就是给了她的,当年他的童子之身进入她窄
密温热的阴牝时,其实她也是初试啼声。
她至今犹然记得那个雨后的黄昏,木棉花开,情窦初开的陈未风尝试着亲吻
她的笨拙的情景。
柔嫩温婉的胴体,雪白的肌肤,高耸挺立的玉峰,还有那芳草萋萋的阴户,
叫这鲁男子手忙脚乱,无所适从。
所以当他埋首于她深深的乳沟时,那股浓烈的处女体香与乳香交织的感觉强
烈的震憾着他的性神经。
他温暖的嘴唇顺着她玲珑的曲线往下舔弄,直到她平坦洁白的小腹,伫留良
久,而她已在他似断似续的抚弄下阴水淌流,全身沁出了清香的汗珠,一种美妙
的感觉从股下传向周身。
她发出的娇腻的哼叫声无疑更刺激了匍匐其上的陈未风。
他颤抖着掏出那根未经人事的已然发硬的阴茎,在那桃花洞边探寻着,当他
沉闷的发出有些痛楚的哼哼声时,关山阻隔,山峦叠嶂,阴壁内强壮的阳物在一
路的披荆斩棘,高唱凯歌。
最后两人都沉醉于那片落红浪里,造物主是如此的神奇而伟大,让男女在欢
爱之中寻找人生的真谛。
此刻,晕红的烛火下,情欲大盛的陈未风慢慢褪下她的绣花的抹胸,一对椒
乳弹立而起,迎风俏立,两颗鲜艳的乳头如红透的樱桃盛开,他的嘴凑上深深吮
吸,有淡淡的乳香氤氲。
唐晓颤抖着,这个她世间唯一的男人正在爱抚她,整整三个多月了,他不曾
亲近她已迹近干涸的湖泊。
而今春潮重新泛滥,她张开了修长的玉腿,潮湿的蜜穴里蜜水喷涌,她的双
腿绷直,任他那条已成巨大的阳物一举掼入,她低哼着,款款相迎,如风中颤立
的凤尾竹。
他抬起她的双腿放在肩膀上,腰间不停的运动,垂头注视着身下的巨龙在阴
牝里进进出出,阴壁里的软肉被抽进抽出,那两片阴唇张裂如两瓣混沌初开的花
朵。
这是灵与肉的交融,是情与欲的完美升华。
她颤悠悠的腰肢摇摆,婉转承欢,醉眼余光中,霍青桐还在沉沉的昏睡中,
唇间含一朵美丽的微笑。
她体内再次如山洪暴发,汹涌着全部的激情和能量,她泄了,浇淋在正猛烈
撞击着的巨龙头上。
她的男人打了个激灵,吼了一声,一股灼热的浓浆倾泄而出,完成了他最后
的一击。
*** *** *** ***
送走发泄完的安泰后,她累得坐在椅上看着还在烂睡中的余鱼同,她沉沉的
叹了一声,酒桌狼籍,但身下淫水淋漓,还是决定先洗个澡。
李沅芷刚要转身而出时,门前冷不丁的站着一个人,她不禁吓了一跳。待得
看见是脸色苍白的心砚时,她在胸前轻轻拍了几下,嗔道:「死心砚,无声无息
的,吓你嫂子一跳。」
心砚目光如刀,冷冷的看着她,道:「你还是我嫂子吗?你这样对得起十四
哥吗?」
李沅芷登时花容失色,呆若木鸡,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一颗心仿佛停止了
跳动似的。
糟糕,怎么忘了后进中养伤的心砚,这下完了。
她脸色煞白,神情哀婉之极,「心砚兄弟,你杀了我吧,我无怨无悔。」
「那满清鞑子有什么好?就叫你轻易舍去十四哥的深情厚爱。我可怜的十四
哥啊,你叫做兄弟的怎么办?」心砚神情悲愤,气苦之极。
李沅芷身子倒纵,倏忽站在他的身前,已然倒递上一把长剑,「心砚兄弟,
你就来清理门户吧,嫂子死在你的手底下,也不枉了。」
心砚抬起颤抖的双手,他的双手因琵琶骨被毁只能做些简单的动作,眼前的
女人,美丽中带着一种绝望。
「你大可杀了我灭口,心砚已成废人,再无还手之力。」
但见李沅芷惨然一笑,「你的十四哥从来就不曾爱过我!他就算在睡梦中还
是记挂着另一个女人,念叨着她的名字。就是在欢好时他也把我当成她,我只是
她的替身,这几年来,你嫂子实是生不如死。心砚兄弟,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你
嫂子的痛苦,活在这世上,我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还不如乘早脱此苦海,了却
余生。」痛苦的表情使得静夜里的她更显得凄美无比。
心砚看着不觉心软了,烛光中的李沅芷楚楚可怜,腰肢颤抖如柳叶飘摇,樱
唇轻抿,目光凄苦。
他心中一荡,踏上一步,钗横鬓松的她细长的玉颈雪白如烟,依稀可以看见
胸前抹胸的边缘。
李沅芷双眼一闭,娇嫩的身体软软的倒下,心砚忙上前扶持,滚烫丰盈的胴
体叫他唇干舌燥,心烦意乱。
虽然她的凤目紧闭,但仍可见长长乌黑的睫毛下泪水盈盈,琼鼻吐气如兰,
翘翘的朱唇上沁着细微的汗珠。
手掌中灼热的胴体越发滚烫,好似在燃烧着他渐渐暴涨的情欲。
他凝视那张粉脸良久良久,然后轻叹一声,正要站起,突然有一只纤纤玉手
紧紧的抓着他,娇腻腻的如呓语般,「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好寂寞,好
寂寞……你知道吗?」
他的心在颤抖着,双膝一软,跪在当地。
「我好冷,好冷啊。」那一声声的娇哼如天外琼音,黄莺歌唱,他再也忍受
不住了,大叫一声,扑了上去。
天空中响起一阵沉闷的惊雷,风卷起落叶飘悠悠的在空中打旋,掠过昏黑的
朝阳胡同,掠过高高的树林向远方飞去。
炉香袅袅,重帘垂地,烛泪在火焰的踊跃中不断垂下。
秋夜的空气凝结得像新酿的蜂蜜,又甜又腻,凉风从门窗缝处灌了进来,罗
裳飘拂略带一些寒意。
「你,你,」李沅芷轻微的喘息着在耳语,「你这小色鬼,还不快起来。」
「不,」心砚的手犹然流连在曼妙玲珑的曲线上,「我要再来一次,这一次
我要更狠,叫你永远也忘不了我。」
「噢,你轻点,……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我的小傻瓜。」她星目流波,体下
淫水四溅,一片狼籍。
心砚还夹在她的阴牝内的阳物渐渐的坚硬,她能够强烈的感觉到那种充分和
饱满,一双修长白嫩的玉腿盘在他的腰间,款款相迎。
铜壶滴漏,红蜡将尽,心砚泄出了最后的一丝精华,终于筋疲力尽,不复神
勇。
而身下的女人在欢爱后显得异常的千娇百媚,风情万种。
贞女与荡妇原也只在一念之间。
李沅芷原本冰雪聪明,举止端庄,自嫁为人妇,更是恪守妇道,冰清玉洁。
然而真情的付出却唤不来回报,每每子夜梦回,孤衾独卧,芳心可可之际难
免想入非非。
而面对的对手安泰一身武功正邪双修,另有一师出身魔门,所授魔教秘门十
三宗之「迷神引」能乱人心智,勾发人心中最为阴暗的本性。当潜藏的那种本能
一旦爆发,如不以对路之法循循善诱,将一发而不可收拾。
李沅芷先在春药的催发下失却本性,后在他搜魂摄魄的迷神引下一错再错,
以致沉缅情欲泛滥之中,一步一步的沦为荡妇。